上了马车,她才问他:“皇上怎突然急诏你回去?发生什么事了?”
一路回秦府,顾辞也不答,谢琅的脸色比顾辞的还要难看几分,禾晏看了都没心思调侃他了。
匆忙收拾了东西就走,禾晏都没来得及和秦秉多说几句话,直到马车出了城,顾辞才将手中密件打开。
禾晏探身过去:“写了什么?”
他将密件揉在掌心中,冷声道:“是太后娘娘密旨,皇上病重,召我速回。”
禾晏一时没反应过来,马车突然一个颠簸,她下意识扶住车沿,突然想起什么:“也许……也许皇上逗你玩呢?”上回容祁还逼她代写家书给晋王谎称自己病重呢,就为了逼晋王回来!
顾辞的眉心紧蹙,低头思忖着事情并不说话,弄得禾晏心里也着急起来。
其实她明白的,晋王之于容祁是兄长,他骗晋王只是出于弟弟对于兄长的撒娇,但对顾辞绝非一样。
他不可能,也不会。
她只是想安慰自己,皇上病重,丞相若无法及时回京,一旦消息泄露,怕京中局势不稳。
顾辞沉默半日,只开口说了一句话:“把马车弃了。”
骑马才能更快回京。
…………
廊下,女子轻盈身影急移,腰际飘带随风扬起。男子正负手站在院中九曲桥上赏荷,闻得脚步声他才回过头来轻笑:“阿婧,何事慌张?”
阿婧立于云和身后,低声道:“有人瞧见顾大人出城了。”
“又出城?”云和浅笑,“这次去哪里?”
阿婧摇头道:“公子,是离开青州,他将行李都带上了。”
云和略微一惊,侧目道:“回京?”
阿婧点头:“应该是。”
“这样急……”云和喃喃一句,回眸望着远处碧色天空,片刻,才闻得他道,“阿婧,备马。”
…………
这一路快马加鞭,顾辞与禾晏到达京城那日正值初暮,未来得及回府便匆匆入宫。
禾晏一路跟着顾辞跑得狼狈,见周富已将顾辞迎入内,她扶着乾承宫外的白玉兰干喘了几口气,这才重新抬步跑上去。
“禾晏姑娘!”素颜端了水盆出来,见了禾晏忙过来打招呼。
禾晏的目光看向内殿,急着问:“皇上怎么样?病得很严重吗?”
素颜叹了口气,低声道:“每日吃药也不见好,哦,太后娘娘在里头。”
素颜出去了,禾晏迟疑了下往前走了几步,却见周富带着人退出来,她止住了步子,只好跟着出去。
殿外起了一阵冷风,禾晏拉紧了衣衫抬眸望向殿内,里头依旧灯火辉煌,却静谧得有些诡异。
说不清她在外头等了多久才见周富迎至门口,禾晏定睛看去,原来是太后出来了。她同周富公公说了两句,便扶着竹盈的手走下台阶来。
素颜说这些日子太后时常夜里来陪着皇上,禾晏见她消瘦不少,眼角的皱纹似更深了。
她低头退至一侧行了礼,太后的目光朝她看来,随即露出一抹笑意:“哦,原来是禾晏啊。”
禾晏见她朝轿子走去,想了想,终于鼓起勇气追上前:“太后娘娘,奴婢有话想说。”
太后蹙眉回过头来,禾晏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您和太皇太后一样讨厌丞相大人,为何要暗中通知他回来?”
当时她只急着容祁病重的事,这件事也是方才在殿外吹风时想明白的,容祁病中将顾辞召回来,岂非拱手将实权交给他吗?
太后松开了竹盈的手走到禾晏面前,禾晏紧张地低下头,面前之人却并未生气,叹息道:“哀家也是怕局势不稳,再怎么说,丞相也始终不姓容。”
但倘若被哪位王爷占了先机,一切将无可挽回,是这个意思吗?
太后的轿子已远了,禾晏呆呆立在原地又回想起当初容祁对她说的那些话,凡事果真没有绝对。你再讨厌一个人,有时候也不得不妥协。
可不知为何,禾晏却觉得,顾辞虽不算个清官,却会是个忠臣。
素颜的声音夹杂在风里传来:“禾晏姑娘,皇上宣你呢!”
禾晏来不及整理妆容便匆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