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夫人坐立不安,一趟趟派人去幽露院,后来,所幸直接叫丫鬟去二门外守着。
陆时侒一进家门,守在二门上的丫鬟便忙迎上来,施礼回禀:“二爷,老太太请您过去。”
他嗯了一声,径直来到陆老夫人上房,老太太见他进门,忙由丫鬟扶着从罗汉榻上起身,走上前,怨怨哀哀地拉着孙儿的手,“璟哥儿,你这是去哪儿?家里的事你可都知晓了?这般祸事临头,她娘俩儿唬得连大夫都不知道请,我竟连个商议的人都没有,嗳!”
“祖母莫要着急,此事我已知晓。”陆时侒扶着老太太到罗汉榻上入座,温声劝慰,“我听闻大哥已无大碍,我那里有一些上好的金疮药,已经派人送了去,祖母万万要保重身子才是。”
“这帮挨千刀的!手也太狠了!你是没瞧见,你大哥里外三层衣裳都被血浸透了!”陆老夫人想起孙儿的惨状,心中不忍,便落下泪来,怨恨道:“这群没王法的东西!万万不能饶了他们!”
“那是自然,最起码也得抽筋扒皮,挫骨扬灰,以解心头之恨!”他眼底满是阴鸷狠厉,轻飘飘的语气里带了丝丝寒气,让人听了不禁寒毛卓竖。
陆老夫人听他这话,大为震惊,这全然不像是他平时说话的口吻,便捏着帕子去看他。
陆时侒脸色一如往常,只眼眶微红,唇边带了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冷笑,见祖母看过来,忙殷勤掏出自己的帕子为祖母擦泪,“时候也不早了,祖母也该歇了,我这就去拜访知州大人,定要全城搜索歹人,将罪魁绳之以法!”
绳之以法这四个字他咬得极重,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从陆老夫人院出来,他一刻都不耽搁,直接去了知州府。
知州大人原是陆老太爷的得意门生,为人正直,为官清廉,最是刚正不阿,这事他也早就听闻,当即便派了属下去清查。
陆时侒来知州府最主要的不是见知州大人,而是见底下负责彻查此案的捕头,邢六。
邢六此人,有些江湖道义,好抱打不平,两年前因多管闲事,得罪权贵,凑巧被陆时侒所救,与他结识,他是个莽夫,武功高,大字不识几个,平素最厌恶的便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酸书生,但他颇为敬重陆时侒,对他是真真的服气。
陆时侒简单与他一说,人可打着搜寻匪徒的名目,大张旗鼓地找,但不可把许穆清的画像贴到告示上,以免打草惊蛇。
时婳的卖身契在他这里,她没有身份,自是办不了路引文书,要想走,需得作假。
兵分两路,十四早就去黑市打听了,的确是有个年轻公子付了一大笔钱买了一份假的文引。
水路,陆路各个关卡都已经打点好了,只要他亮出那份文书,就直接逮捕!
天罗地网已经布下,他料定她插翅难逃。
陆时侒有预感,许穆清会带她走水路,他骑上马,亲去码头,接她回家。
悔不当初,他走了许多弯路,要是一开始没有那么多的误解,他对她加倍好,超过许穆清的千倍,万倍,她会不会就不会离开自己?
他错了,大错特错,或许应该一直死死束缚着她,将她囚在幽露院陪自己一辈子。
但……那样她不会快乐,他说过要替她找回快乐,还没开始,她便要逃走,即使亡命天涯,也不愿在他身边安稳度日。
夜很短,码头从灯火煌煌到天光放明不过也就几个时辰而已,陆时侒立在渡口等了一夜。
他胜券在握地以为她会自投罗网,没想到……
第五十八章伤心
五月初八这日,对扬州城百姓来说,是足以深记的一日,这日午间有人码头行凶,打伤了陆家的大爷,衙门下令彻查,捕快全城搜索凶犯。
街上乱乱糟糟,油灯火把彻夜不灭,捕快们挎着大刀,凶神恶煞的挨家店铺搜寻,直闹得鸡犬不宁,人心惶惶。
夜以继昼,凶犯不曾落网,第二日,城内的捕快越发多了,只要瞅见年轻的男子都必抓过来对照一番才放行,城门更是严防死守,文引层层核验,若一点对不上,立马上镣铐戴枷锁,衙门里走一遭。
风声鹤唳,百姓都不敢出门,街上的行人少了大半,人人叫苦不迭,只盼着能够早日逮到贼人。
而“凶犯”此时已经出了城,许穆清本来打算走水路,都到了码头他临时改了主意,他能想到伪造文书,陆时侒自然也能想到,他若真的大动干戈动用官府的力量,他们真的出不了扬州城。
再三思量之下,他领着时婳到了城西梨园,梨园近日新来了戏班子,这班主与苏老爷苏詹,是旧识。
苏詹拿许穆清当亲儿子,又是他亲选的女婿,将来家业与爱女都是要交付给他,就少不得手把手地教他熟悉各项买卖里的道行,也就是那时,他结识了戏班班主。
班主为人豪爽,嫉恶如仇,江湖道义颇深,他们这行,走南闯北没个定型,许穆清也是在来扬州的行船上恰巧碰到的。
许穆清与班主简单阐述了下事情的经过与来意,班主一听,当时就火冒三丈,一掌拍到案几上,震的茶碗都颤三颤,他愤愤不平:“真是岂有此理!天下哪有这样放屁的事!贤侄放心,我定会助你们出城,今日天色已晚,你与侄女儿不嫌弃的话就先留下住一晚,明儿一早我再想法子送你们出城。”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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