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氏说道:“好好说话,别吓着了阿紫。”慕紫再不怎么亲近她,那也是她唯一的亲孙女,舍不得。
宋氏嘴上应着要好好骂一顿,回到屋里,问了她可回来没。回答说刚进屋,立刻过去。
慕紫正在净手,见母亲过来,面上紧绷,知道有事要责怪,果然,还没站定便问道:“你没领着阿月去学堂,也没同她一块放堂回家?”
慕紫撇嘴,最不乐意听见那名字,背身拿了帕子擦拭:“没有没有,凭什么要我带着,她有马夫,又不是三岁孩童。”她瞧了母亲一眼,甚是不屑,“她又不得老祖宗欢心,娘亲怕什么得罪了她。”
宋氏微气:“糊涂呀。”屏退下人,没外人了,才说道,“老太太现今都七十岁的人了,能活几年?当家做主的是你祖父,他最疼的,不是长青长善,也不是你,是阿月,否则也不会偏带她进宫赴宴。还有,日后接掌慕家的是你大伯,我们娘俩的前程在他们家,你对阿月好些。”
这一瞬慕紫所有的优越感又全被践踏,气的发抖:“我偏不!偏不!谁多可以,就是不愿对慕月好。她如今有的,都是以前我有的。现今还要我多匀她,偏不!”见母亲还要责难,不由冷笑,“靠大伯过日子?娘,你当真以为你找曾祖母过继侄子的事女儿不知?”
宋氏吃了一惊:“你怎会知道?”
老太太房里人多,她想知道不难,偏头冷笑:“您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只是用不着瞒着,女儿不介意多个哥哥。”虽然懂的不多,但是她知道家里不能没有个男的。以前有爹爹,他们过的多好。现在爹爹去了,领个哥哥来,也好呀,能重归以前的时日就好。
可谁能代替自己的爹呢?慕紫想到这,眼已经红了一圈,背身再不面对母亲。宋氏只当她是生气的,没有再逼问。
三年一次的科举终于开始,慕韶华这次准时进入贡院,封闭三日,全心会试。
夜里,丁氏和三个儿媳聊闲话,类似家中座谈,就怕发生了什么矛盾又闷在心里,时日久了,可就酿成大矛盾了。杂七杂八说了一个时辰,留了方巧巧,让她们两人散了。
宋氏和孔氏相觑一眼,个中猜测,也猜不出独独留下她做什么。
方巧巧和这婆婆素来没什么话说,多是家常小事。等两人走了,问道:“母亲有何事吩咐?”
丁氏面露难色,说道:“是老太太那边让我与你说一件事。你也知晓,你二弟早去,留下孤儿寡母的,日子过的实在孤清。因此想……”
方巧巧小心说道:“母亲请讲。”
丁氏绞着帕子,为难道:“想将长善过继给你弟妹。”
方巧巧自然知道过继二字的含义,把自己的孩子送给别人,然后喊宋氏做母亲,喊她做伯母!
丁氏不愿做着中间人,可老太太不想见方巧巧,宋氏去说又不合适,唯有自己出面。如今见素来和颜悦色的方巧巧面色苍白,真是罪过。
方巧巧强笑道:“这事是谁提的?”
丁氏自然不敢说是老太太,也不愿说是宋氏,只怕会妯娌不合,硬了头皮道:“为娘细想后,觉得如此甚好。”
方巧巧可不会信,也隐约猜到始作俑者是谁,这事获利最大的,是宋氏。能让丁氏出面的,唯有老太太和慕宣。可不管是谁,这种明目张胆要抢孩子的行为,她哪里肯。稍稍定了定心,笑道:“三个孩子自小就待在行之和我身边,回到本家如今还未习惯,对阿秀也生畏,要是强行过继,长善只怕会闹脾气。”
丁氏说道:“老太太的意思是,等孩子过继了,就分房。每房住在不同宅子,孩子还小,久了,就不会挂念,也习惯了。”
方巧巧几乎要沉不住气,特地挑她丈夫不在家的时候说,就是更好施压,无人帮腔,欺负她这妇道人家吧。不管她答应不答应,都是她的过错。前者是儿子怪她,后者是长辈怪她。
可他们想错了,自己可不好欺负。她定不会将儿子送走,宁死也不愿。他们一家五口,如今不会多一人,也不能少一人。如此,才是家。
“巧巧。”丁氏轻唤,这恶人,她无论如何都要做到底了。可等儿媳抬头,方才面上的慌张却不见了,目光定定,看的她心中诧异。可等了半日,对方也没说话,对这过继一事瞬间淡定了般。丁忍不住问道,“此事如何?”
方巧巧笑笑:“母亲决定吧。”
☆、宁家公子陆家公子
第二十章宁家公子陆家公子
丁氏更是讶异:“你若有什么为难的,且跟娘说。”
方巧巧见她比自己还急,知道过继一事不是她的本意。说起来,丁氏的处境颇为尴尬,叫她恨不起。在这个家里,唯有丁氏是真心待人吧。若她不是嫁了慕宣那样的人,有老太太那样的婆婆,日子应当会过的更好。心中为她惋惜,摇头:“母亲安排吧。只是有一事,儿媳需要提一嘴。”
丁氏立刻道:“且说。”
“长善过继一事,于他,于弟妹都十分重要,马虎不得。因此想请个有名望的先生来瞧瞧八字,免得长善与弟妹和阿紫的八字不合,冲撞了他们,闹得家宅不宁,就是儿媳的罪过了。”
丁氏点头:“确实有这必要。那城隍庙前的祝半仙测算八字极为精准,请他来罢。”
方巧巧点头:“儿媳不便出面,这件事还得劳烦母亲。”
“你答应了便是应允了一半,那行之那边……”
“儿媳会劝服大郎,只是可否等大郎殿试后再说?”
丁氏自然应允,比起过继的事来,慕韶华的前程才最为重要。每每看见他,总会想起自己的儿子,心底也更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