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房大老爷沉默了一会儿,道:“爹,三房闹成现下这个模样,那边老三、老四都积怨生恨,这日子还能过下去么?”
族长太爷道:“沈湖是个眼大心空的糊涂人,说不得还真的能如了那两人的意……”
要不得说人老成精,族长太爷说的果然不差。
待到三老爷、四老爷被抬出三房,因要养伤,就有偃旗息鼓的意思。不过沈湖夫妇却是生了分家的心思。
三房不管现下产业多少,都是公中产业,并不是长房私产。又因其中祖产寥寥无几,肯定会归到长房名下的产业也有限。
真要是等到老太爷过身,按照“诸子均分”的规矩,那其他三位老爷就要分了大半出去,这是沈湖夫妇不能容忍的。
当家这些年,这夫妻两人已经将三房产业当成自家私产。
如今四老爷提了“净身出户”的话,怎么不引得沈湖夫妇心动?
在他们两口子看来,用“忤逆长辈,隐匿私财”的名义,将几位老爷“净身出户”分出去,旁人也不能说什么。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了这个店。
即便不能“净身出户”,以老太爷对长房子孙的偏爱,在老人家活着的时候分家,也能给长房分了大头。
这些年眼见几位老爷生财有道,沈湖夫妇怎么会不眼红?不是不想要分一杯羹,只是插不进手去。
不想两口子旁敲侧击,三房老太爷却不接这个话,反而将沈湖夫妇给臭骂了一顿。
孙子是他拉扯大的,他自是晓得沈湖的性子,不能是支撑起家门的,这才将下边的三个孙子扣下不让分家。
只要下边三位老爷在,三房日子才会越过越好,否则只会走了下道。
沈湖夫妇显然并不明白老太爷的苦心,不敢去忤逆老太爷,就待其他几房越来越刻薄,想要逼着那几房去闹,又安排下人撺掇长房儿孙去与其他房头的儿孙争执。
一时之间,三房硝烟弥漫,大家火气越来越旺。
直到这日,沈湖的长孙小大哥拿着棒子,打破了四老爷家十五哥的头。
沈湖的长孙七岁,十五哥才两岁。即便七岁孩子手上力道有限,也不是二岁幼儿能承受得住的。
抱着昏迷不醒、满身是血的儿子,四老爷险些疯了,立时要去打杀小大哥。
还是沈玲得了消息,急匆匆赶来,死命按住了四老爷。
四老爷三十多岁的人,泪流满脸:“二哥,快给你爹写信,这个家是吃人了!”
沈玲脸上也不好看,他即便有私心想要分家,可也没有害人之心。眼见天真烂漫的小堂弟生死不知地躺在那里,不由心生悔意。
“四叔,侄儿打发人去请大夫了,您别着急……”沈玲没了素日的机灵,口气有些僵硬。
乱糟糟的,又有婢子来报,四太太动了胎气。
原来四太太有妊在身,听闻小儿子受伤,就有了流产之兆。
二太太与三老爷、三太太得了消息,匆匆赶来,见得到就是四房这人心惶惶的凄惨境况。
这次变故,成为了三房分家事件的分水岭。
待老太爷得了消息过来,大夫也过来给十五哥做了诊治。
十五哥虽醒过来,却受了惊骇,需要静养。四太太没有那么幸运,流掉了五个月的男胎。
眼看着四老爷满脸毫不遮掩的恨意,其他几位老爷、太太神情也带了凄楚,老太爷心中叹了一口气,终于点头同意分家。
不过具体怎么分,什么时候分,他没有说。毕竟二老爷沈涌现下不在松江,这分家大事,总要等他回来。
沈湖夫妇虽对四太太之事略有不安,不过想到能“心想事成”,便也不觉得有什么可后悔的,明面上训斥了小大哥一番,私下里却叫人弄了不少吃食过去“犒劳”长孙。
在他们夫妻看来,十五哥是受了伤不假,可那血糊糊的模样,也吓到了小大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