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你刚才说你母亲亲不大好,怎么个不好法子呢?是生病了,还是怎样了?”
召召眼珠子转了几下:“是很不好很不好。也生病了,饭也吃不下,话也不爱说,门也不爱出,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了。”周度心里一发紧:“是么?她当真这样不好?”召召点头:“是啊,我这几日都想哄她开心来着,可是她也不理我,所以我就自个出来玩了。”
因着对方是小娃儿,周度又确实担心陆小其,那着急的神情就透了几丝在脸上,召召看在眼里,似乎在寻思着什么,然后试探性地问道:“要不,舅舅过来看看我娘亲,哄哄她开心?”周度很想点头说好,可他一想到那件事,心里不由得又硬了起来:“算了,自然有旁人哄她开心。”
召召的脸上明显地透出了失望之色,不过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吧唧吧唧地吃着嘴里的糕点,等把两只手都腾空出来之后,就突然一把抓住了案上的砚台,那砚台有些重,他使了些劲才抓了起来。
周度正想说让他不要玩砚台,哪里知道他竟拿着那砚台用力朝自己脸上扔了过来,周度一时措手不及,竟然给那砚台正扔中了脸。好在小孩儿的力道毕竟是不大,并没有怎样痛那砚台就掉了下来,但里面的墨汁却洒得他满脸满身的,看起来简直成了个野人。
周度瞪着眼睛望着这小娃儿,紧紧地皱着眉,可不等他说些什么。召召就恶人先告状一般自己先大声哭号起来,扯着嗓子高八度地哭喊道:“哇哇哇,呜呜呜……舅舅打我,奶娘,奶娘,快过来,舅舅打我!”
外面的温大妹一听得召召突然哭喊起来,吓得立刻跑了进来:“小少爷,小少爷,你怎么了?”那李姜也跟在后面进来了,结果她进来一看这一大一小,一个成了花猫,一个正扯着脖子乱哭就舅舅打他,一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这,这是怎么了?”
温大妹心痛地抱了召召,哄了他几句后,又回头说周度:“周大人,我家少爷是不晓事,可你怎么,怎么能打他呢?他才这么大一点。”别看她平时性子温和,可如今眼见小少爷哭得这般惨,心里是心痛得不得了,再说一个大男人打亲戚家的小孩也的确过分,所以连她这样好性子的也忍不住要说他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旧爱
第一百九十一章 旧爱
周度有些百口莫辩。他现在都有些不相信这小孩子真的才四岁半了,明明是他一再的借着话题骂自己,还突然拿砚台扔自己,怎么现在竟成了自己打他了?不过依周度的个性,他也难得辩什么。再说他心里其实也不是很怒,只是觉得古怪,眼前这小孩不简单。
温大妹到底是个下人,刚才那一通责问也是太过激动所致,她见周度不说话,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心痛自己个少爷,当下愤愤地就抱着他走了:“周大人,李姨娘,奴婢告辞了。”
李姜也顾不得送温大妹,赶紧去打了一盆水过来帮周度洗脸,她白皙纤长的手指捏着打湿了的手帕,轻柔地朝周度脸上擦去,却被周度将帕子接了过去:“我自己来。”李姜“哦”了一声,脸上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失望,然后快速低下头来:“是,我这就去帮你准备换洗的衣裳。”
等周度洗好脸。李姜就拿了一套衣裳过来,从内到外都有,周度却只接了外衫换了,然后整个人又焕然一新了。李姜拿好换下来的外衫,慢慢儿似乎要往外面走,可脚下一直犹豫着,慢慢地走着,终于忍不住站住了,回头轻声问道:“那个小孩儿,当真是你的外甥么?”
周度并不瞒她:“不是。”李姜微微惊讶,眼波微转,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他可是与那位庄家四少夫人有什么……”周度很干脆地答:“嗯,是她的养子。”李姜心下有无数闪念:“那么,是她让他来的么?”周度道:“自然不是。”他说着便拿起书本来看了。
李姜见周度似乎并不愿多说的样子,当下也就不好再问,拿着弄脏了的衣衫自去清洗了。
后面,周度却再没有心思看书。他脑中不时响起召召刚才说的话,他说陆小其很不好,茶饭不思,人也瘦了……。这个有点奇怪的小孩子似乎还想让自己去看她……。是了,他砸自己那一砚台,是否就是因为自己一口拒绝了不去看她的缘故?
一个才四岁半的小孩子,如何会这般机灵古怪?莫非他竟将大人的事情都看得清楚明白了?假如要真是那样,那他来这里,莫是因为她真的过得很不好,所以连这小孩子都看不过眼去了?
哎。不管这小娃儿如何古怪,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她过的不好,非常不好。
他想要见她。他终于无法遏止这个念头,叫了外面的人:“来人。”等人进来后,他就交待道:“你派人到城中八方药材行去说一声,就说他们剩余的药银已经齐了,让他们派人来取。另外,特别吩咐,必须要他们的主家四少夫人亲自过来。” 征战期间,南征军所有的药材都是庄家供货的,如今还有最后一笔尾款未付,庄家也派人来问过,但当时周度忙得很,就将这件事情放了一放,没想到如今倒能拿这事来做个见她的最好籍口。
来人领命去了之后,周度坐在那里还是坐不安然,他自己也不知道,千军万马大敌当前冲锋陷阵的时候他都可以冷静如斯,为什么每次碰到她的事情,他却总是半天也无法平复情绪?
接下来的时间。周度端坐房里,手里拿着书本,却半晌也没有翻动过一页,外面不时的有人过来报谁谁谁又要见他,但他一律都没有心思见,所以装作一副专注看书的样子道:“让他们改日再来。”其他人只道他当真看书正酣,不想要人打扰,哪里有人知道,他平静的只是外表而已。
终于,就在他快石化成雕像的时候,外面终于有人来报:“庄家四少夫人前来求见大人。”
周度心里一阵波动:她到底是来了,真的来了,他还以为她或许不想过来的。那来通报的老者见他端坐在那里没有说话,还以为他又要回绝:“若是大人不想见,我便去回了她……”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周度就立刻打断了他的话:“不,立刻传。”
过了一小会儿,门口的帘子一掀,陆小其出现在门口。她原本就瘦了些,今儿又穿了一件素淡的衣衫,头上也只是随意地挽了一个发髻,所以显得整个人更加清减,但她徐徐走过来,眉眼当中并未见有什么难受的神色,她只是客气地上前福了一福:“妾身见过大人。”那样的神情,那样的语调,就如两人当真只是陌生人一般,分外客气,也分外的生疏。
也不知为何。尽管知道两人已然不同往日,而且是周度先决定不再见陆小其的,但她这样子仍然让他心里很是不是滋味,他听说她不好,所以便担心她想要见她,结果他等待了大半日,心绪不宁了大半日,原来就只等来她这般的生疏么?
当然,以他的个性,这些东西都不会写在脸上,他还是同样客气地抬手说了一句:“请坐。”
陆小其却不坐,只把手里的账本,账单悉数放在了他前面的案上:“大人忙,妾身不敢多过打扰,还请大人看看这些账目吧。”
周度不容觉察地闭了闭眼眸,她当真就这么不愿意见到他,所以这样快就想走了么?他这样一想,心下更加凉凉的,他很想二话不说就给她签了字,让她自去领银子,可他终究还是没有那样做,而是账目看了看,然后嘴里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听说你最近身子不大好。”
陆小其闻言。之前伪装的那些平静和客气终是有些无法维持了,其实之前关于要不要过来见他的事,她也是犹豫了好久的。但是,她最终还是来了,尽管他伤了她的心,负了她,可她仍然还是想过来见他一面,又或者说,她想知道为什么他指名道姓的要她过来?
如今他这样一问,她心头那脆弱的弦也被波动,当下忍不住一阵伤心难过。但她为了掩饰自己,便微微低下头去,尽量让口气平淡:“还好,只是吹了点风,并无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