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侧头问大夫:“可是查不出病因?”
大夫无能为力,弓着身点点头。
我的手颤了颤,宽慰晏夫人道:“鄄都地方小,放眼九州,害怕寻不着医?总归会有法子的。”
晏紫亦是赞同,晏夫人替晏老爷嘴角擦去隐隐出来的血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不过小山不在,也难以照应。”
晏紫蹙着眉道:“天高日迥,他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又怎奈龙战鱼骇。”
回了屋子,我便提笔书了一份信,涂上浆糊封好,交给小圆让她替我寄出去。
我所熟识的人不多,关键时候,还是想到了楼奕。
楼奕速速回了信,但他却是□□乏术,不得前来,信中提及他一故交为行医,言之楼奕所通的皮毛皆为那人所授,而那人恰是亦在鄄都附近,他已至函,不日那行医便到。
收到信的当日午后,楼奕那故交吴骞便是登上了晏府门来。
他把了把晏老爷的脉象,掐了几个穴位,便是对我们问道:“晏老爷平日里可有贫血之症状?”
晏夫人摇了摇头,“往些年份他素来身强体健,贫血之症亦是今年才有。”
吴骞写了张方子,边道:“我还需观察些时日,这几日便按我这方子上的要去抓药,每日一贴即够,不得多服。”
言毕吴骞打开了药箱,拿出了插满排针的长布。用酒擦洗了洗针,在火上炙烤了些许时候。
晏紫便是拿了方子亲自去抓了药,吴骞又问:“晏老爷倒了几日?”
“今日正好七日,高烧不退,少有清醒,”晏夫人离不开身,一直洗换着晏老爷的额上的绢布,“吴大夫,你可知为何会口鼻溢血?”
“若我猜想的对,这是病应非是由自身引起,应是传染而来,”吴骞纠眉,“至于途径……我还瞅不出来,但你们平日用食也与晏老爷分开为好。也莫要人人在房中守着,留几个身体好的前来照看即可。”
“那便让我留下照顾老爷,阿紫还要照顾您与小故。”我劝着晏夫人道,“夫人你也守了几天了,先去休息一下也好。”
晏夫人深深叹了一口气,说:“我放心不下尔望。”
吴骞将针擦拭干净,便让我与晏夫人帮忙替晏老爷解了衣带,他伸手摸准了几个穴位,轻轻按下便是下了一针。晏夫人一脸担忧与心疼,我也是撇开脸不敢看。
每入一针,晏老爷便轻哼一声,而当针尖从皮肉中拔出之时,便是从针刺处流出许多血污。晏夫人瞧得手底发颤,小声制止了几次,晓得吴骞是在帮晏老爷排淤血,最后总归还是任由他手。
接了半盆子血,晏夫人见那血色深黑,又问吴骞:“为何血水皆是这个颜色,莫不是中了毒?”
吴骞挽起了袖子,露出玉白的手臂,说:“并非中毒,而是体内淤病所致。”
“您现下可是有了法子诊治?”晏夫人循声问道。
吴骞尴尬一笑,“我行医十年,少有见过这种病,不敢轻易说根治,万般总要试一试,如今虽是在诊,却还未开始治,吴某自当尽力。”
尔后晏老爷出了一声薄汗,将内衫皆是浸湿,嘴里低喃出声。
晏夫人侧耳去听,却是全然听不明他在说什么。
吴骞收起了针,洗了手,擦干,将手巾叠好,同针囊一起放入药箱,阖上,皱眉一想,问:“楼老爷手心上的伤是什么时候有的?我见那伤痕还新。”
晏夫人摇了摇头,“我倒是没留意,”后又对吴骞说,“吴大夫就在府中住下罢,老爷的病还要靠您了。”
吴骞点了点头,背起了药箱。我忙带他去了住处安置下来。
而那天半夜里小故却是突然发起了烧来,晏紫摸了摸他额头的温度,顿觉不对,便让温衍急急赶了过来,让吴骞过去帮忙看看。
我同吴骞一块坐上了马车,温衍眼中焦灼难安。
“今日一天都病怏怏的,我娘以为他是昨夜没睡着,白日里便是没有精神,而我又在鄄都学里头,到了用饭时小故吃的也少,平日里一碗的饭只扒了几口。夜里早早地睡了,可谁知竟是那么烫。”温衍一边叹道一边自责。
一路奔到温府。
进了屋的时候,阿紫坐在床沿上,抬头却是满眼的泪,小故双目紧闭,小脸红得发紫,亦是从嘴里漏了一口血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