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刻,李婉全神贯注地投入到为南宫尚治疗的最后阶段。
她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粒凝血丹洒在他的伤口上。这种丹药分为内服和外敷两种用法。
这一粒凝血丹的效力最为强劲,引发的痛楚相较之前,更是剧烈了十倍不止。
南宫尚持续地深呼吸,他那修长挺拔的身躯保持着纹丝不动的姿态,若不细加观察,几乎难以察觉他正忍受着痛苦。
“疼吗?”李婉满怀关切地询问。
“不疼。”南宫尚缓缓地吸气,然后幽幽地吐出一股气息,“我已经习惯了。”
这句话让李婉不由自主地感到鼻头发酸,眼眶也不禁湿润起来。她轻轻地转过头,不让自己的泪水被对方看到。
习惯了默默承受,那积聚了数载的痛楚,她心知肚明——他所提及的痛,是那每月准时来袭的苦楚。
突然之间——
李婉的脑海中掠过一抹惊愕之光。
南宫尚每月都会遭受病痛的折磨,夜以继日地忍受痛苦,若是计算一下时日……
李婉回首,目光中满是惊诧,她凝视着南宫尚,眼角的泪珠濒临滑落,话语中带着些许阻塞:“你昨晚……是不是又发病了?”
没错,她记得清清楚楚,每逢月圆之夜,十五的晚上,他的病情便会发作!
一提及这痛点,南宫尚的面色几近狰狞,牙关紧咬,目光如刀般犀利地扫向李婉:“你终于记起了吗!”
李婉的心中愈发忐忑不安,如同风中摇摆的芦苇,随时都可能被折断。
南宫尚深深吸了几口气,目光如利剑般锐利地刺向李婉,他缓缓地、字字铿锵地、仿佛是用牙齿一丝一丝磨出来般地说:“昨夜,本王为了追寻你,简直是……呼唤你,你竟无动于衷!”
不难想象,昨夜他承受着沉重的内外伤,加之旧病复发,又遭遇海上风暴的狂涛巨浪……真是倒霉透顶,仿佛所有的不幸都降临到了他的头上。
而那时的她,究竟在做什么?
李婉想到这里,几乎要用手遮住自己的脸,羞愧难当。
在那样狂风怒号、波涛汹涌的夜晚,她……竟然沉入了梦乡。
不难想象,他拖着满是伤痕的病躯,在波涛中艰难地挣扎,拼尽全力跟随她的踪迹,在惊涛骇浪中不断转折,而她,却在安宁的睡梦中,享受着那份无知的惬意……
在这一刻,李婉内心的愧疚之情涌动得如此强烈,以至于她几乎无法自持,险些向南宫尚跪拜以示悔意。
南宫尚轻轻挑起一侧的眉毛,斜眼瞥向苏落,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现在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
李婉保持着沉默,只是一个劲地用力点头。
南宫尚向着她轻抬了抬手,示意她靠近:“你来。”
李婉如同一个被大人宠溺的孩子,欢快地小跑至他面前,温顺地在他面前坐下,目光柔和地凝视着他。
这份乖巧和顺从,是南宫尚此前未曾见识过的李婉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