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臻看着安然立于殿下的秦朝楚,眼中明明灭灭,过了半晌才沉沉吐出一口气,道:“秦太子若无意和谈,直说便是!朕虽不愿再起干戈,但既是秦太子所求,朕亦没有避战之理!”
虽不知秦朝楚词中所写,但李玄臻此言一出,云杉当即横眉怒目,瞪眼看向秦朝楚。
却见秦朝楚面上一愣,好像不解似的:“不知陛下何出此言?若无诚意,在下又何至于为两国和谈一事在此耗费月余?”
秦朝楚说的无辜,好似真的被人误解了一般。
这质子惯会装疯卖傻!
李玄臻面色不虞,只觉秦朝楚滑不溜手,叫人心中淤着一口恶气。可这秦朝楚既然嘴上不承认,那他身为天子,在众臣面前,自然也不能说什么。
难道就这样平白叫人挑衅不成?!
正此时吕莲生拱手道:“陛下,秦太子年轻气盛,想来还沉浸在岁末一战的余味中。岁末一战我朝于稷元出兵虽不过半数,但却是稷元二十年里唯一一场胜事,如今忘了形,想来也是意料之中。”
吕莲生这一巴掌打的不可谓之不狠,一时间稷元太子小人得志的形象跃然而出,殿中不少朝臣甚至当即笑出了声。
李玄臻这才面色稍霁。
“原来陛下是觉得在下写错了。”秦朝楚仿佛这才恍然大悟似的,他颇为无辜的眨眨眼,只又道,“在下以为题诗作赋不过随性而为,却不想时宜有失,许是让陛下误会。”
可嘴上说着误会,脸上却还是一副淡然笑之的表情,不见有半分愧色。
被秦朝楚这么一搅和,云清澜的事便也一道稀里糊涂的过去了。秦朝楚所为不过是想下李玄臻几分面子,尽管大家对此都心知肚明,但也不能真的因此撕破脸。
这边吕莲生一番话替李玄臻扳回几分面子,李玄臻面色恢复如常,随即也不再看他,只道:“如今三甲已明,常福安,拿金钵来。”
常福安应声拿来金钵,待红焰燃起,李玄臻就将选好的三首青词依次投入钵中。青词在金钵中被燃为灰烬,对于信奉诸神的人来说,即意味着浊躯焚尽,魂魄飞升。
群臣奏写完青词,接下来便到了焚香祭祖的环节。
李玄臻登基之路尸骸遍布,手上更是沾满至亲之血。他自知自己杀孽太重,恐为成神之阻碍,是以请神一宴,即为上表天庭李玄臻求仙问道之诚心,又为斩断尘缘洗尽周身之业果。
李玄臻自殿上大步而下,群臣也紧跟着站起身来,跟在李玄臻身后鱼贯而出。
众人一路行至金銮殿后的另一间大殿,这间大殿看上去比金銮殿略小一些,其金檐玉瓦,壁画飞天,殿中华柱遍布莲花云纹,墙上则挂着一众大大小小的画像,看起来是专用祭祀之地。
殿前早早候了一众小太监,待李玄臻率众臣走近,他们便匆匆四散到殿中的各个角落,手执印香,点燃烛灯。
明灯起,引魂来,李玄臻立于殿前,从常福安手中接过供香,对着殿前正中悬挂的画像拜了一拜,然后郑重地将供香插于案上香炉前。
众朝臣也随着李玄臻的动作一道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