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却忙拿着帕子给他擦。
却见那小孩儿呆呆地捧出两锭银子,这是他买远志的钱,那小青衣一开口就是一百两,他也不往下砍,给了钱就把人领回来了。
谢时观因此还骂过他,说当年买他只花了五两银子,如今他买个毛都没长齐的伶官儿,却让人坑了百两。
“他说要把银子还给大人。”
沈却让他别说话,捡起一团雪往他脑门上摁。
男孩子偷偷看着那小戏子离开的方向,低低地:“他还说,凭什么大人赎了我,却不肯赎他。”
“我不恨他,”吃了一嘴血的远志又开口,“他是我的恩人,我知道,他是嫉妒我。”
他断断续续地说:“嫉妒我有人疼。”
第十九章
今岁太后身体抱恙,不能同天子守岁,小皇帝便遣了安奉德膝下的应承恩来王府递旨,邀雁王殿下进宫同他一道守岁。
谢时观看见来人,便知道宫里头那位还在生他的气,他是天子近臣,素日里来传旨的都是总管太监安奉德,今日小皇帝让应承恩来,是先要折了他的几分面。
就是看出来了,王爷也不恼,照例让沈却塞给应公公一袋贺岁的小金元宝。
应公公接过去,下意识在掌心里掂了掂,佯作惊讶的样子,并没有立即收下:“这可使不得呀殿下,奴婢哪受得起这等福气?”
“往岁都是赏给你爷爷的,”谢时观漫不经心道,“今岁你来,那便赏你。”
应承恩面上的喜悦不加掩饰,他是安奉德膝下最得宠的养子,也是皇帝跟前的红人,覆了薄粉的一张鹅蛋小脸,狭长的笑眼,看起来是极和善的一个人。
“承恩谢殿下的赏。”他笑一笑,嘴里又冒出几句信手拈来的吉祥话来,吉祥话说完了,他顿了顿,又道,“官家还有一句话,不在圣旨上,命奴婢看着同您说。”
谢时观看他一眼:“说。”
应公公忙道:“官家说,听闻王爷府上有一位贴身近侍姓沈名却,如葵藿倾阳,忠心不二,是个不得多得的护主忠仆,官家……想要见一见他。”
候在一旁的沈却徒然听见他提起自己名姓,心跳错一拍子,眼里透出几分惧意,又有几分茫然不解。
谢时观看一眼沈却,随后才又转向那应承恩,似笑非笑地:“陛下的耳目倒广,连本王府内的有什么近侍、都是怎样的品性,都打探的一清二楚。”
他这话说的显然是僭越了,应承恩有些慌张,急忙道:“我的祖宗殿下,可不敢说这样的话,若是让官家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