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尼所部出黔地后,进入辰州地界,而后可走南北两路。北路可攻常德,南路则援邵阳,一如来时一般。
但此时北路是选不得了。常德已入敌手,强攻不下再被敌人断了后路,就等着全军覆没吧。
邵阳则不然,罗托尚在苦苦支撑。只要能打败围困邵阳的汉军,便可顺势取得湘西南,再把广西纳入治下,也能自成一方势力。
运气好,说不定还能连下衡阳、郴州乃至广州,到时候岂不美哉。
退一步讲,哪怕战事不利,打成了焦灼状态,至少也能在邵阳就食,缓解下粮草压力。
关宁和陕甘所部离开后,大军的粮食压力轻了些,但坐吃山空肯定也不是个事。
邵阳是个农业大府,早稻也快到了成熟的时候,有这个补充的机会,还不赶紧抓住了。
这边霍去病看了军报,也是喜上眉梢:“呵,瞌睡碰枕头。正想试试这新装备的威力呢,敌人就送上门来了。”
本来汉武帝定下的军团一把手是持重的卫青,但明军在韶关发力后,汉武帝急调长平侯救场,而西线这边,在秦国把陕甘绿营和关宁兵拉走后,清军实力大减,刘彻也就不再纠结于战守之策,索性改由骠骑将军出镇。
胜便全有湖广,更可顺势将贵州收入囊中,败也有足够的兵力稳守城池,将敌军限制在湘西南一带。
旁边的将官们也是高兴坏了:“这日子可算是到头了。这些天,儿郎们天天在烂泥地打滚,都憋坏了。这贼老天也不消停,动不动就下雨,再不活动活动,大家伙都要发霉了。”
在湖广待着的几个月,大家伙那叫一个难受。
南方的水田本就泥泞,再赶上阴雨连绵,还有天气回暖之后的蛇虫鼠蚁,所有人都无比怀念北地的清爽,数着日子盼着八旗兵赶紧过来干架。
现在好了,这日子终于到头了。收拾了这帮辫子军,回老家快活去。
随着八旗兵主力深入宝庆府,邵阳西边的隆回县境内,在双方大军尚在备战之时,残酷的斥候战已经打响。
唏律律一声响,马蹄踩到了一处隐藏在水田中的深坑,本就在烂泥地里打滑的骏马再也维持不住平衡摔倒在地,把背上的骑士跌了个七荤八素。
宋延年骂骂咧咧地起身,扶好头上的铁胄,在战友们的一片嘲弄声中翻身上马。
远远望去,里许外,五个人,约莫十匹马正在远远观望。那是清军的哨骑。
也幸好清军离得尚远,要是交战的时候来这么一下,整个人基本上也就交代了。
“tmd,这是这些日子来第几次摔下来了。真不知道这块烂地有什么好的,竟然住了那么多人。”
宋延年一边重新调整缰绳,一边感慨道。明清的人口密度可比汉武帝时候大多了。武帝末年,大汉人口也未必有五千万。
而在经历了明末清初数十年的动荡后,全国人口依然高达六七千万。湖南这地界,兵灾遭的少,更是人口众多。
“这你可就说错了。这地,可肥着呢!”同行的周千秋回应道:“瞧见水田里的稻子没有,我可打听过了,一年两熟,算下来一亩地能有小六百斤的粮食。(实际应该是一千二百斤,西汉一斤差不多合现在半斤,这里就按现在斤数来说了。)这要是有个五十一百亩的,日子过得甭提多舒服了!”
“六百斤,怎么可能!!!”宋延年一个厮杀汉,不喜欢关注这些农事,但再怎么样,也是晓得家乡粟米产量的。
“那岂不是说,这里一亩地,顶的上咱西河七八亩了?”
“没有那么夸张。”周千秋解释道:“这里的亩制大一些。不过就算如此,这里的水田产量也要超过家乡旱地五倍不止。一百亩地,不,只要五十亩,一年就能打出将近三万斤粮食。去掉种粮,至少也有两万五千斤。别说喂饱家里几口人了,就是再养上两头牛,喂上几头猪,还加上一些鸡鸭鹅啥的都绰绰有余。还能拿出不少富余出来扯上些上好的布料,打些家具,买些首饰。这小日子,想想都舒坦。”
“是啊,要是能过上这等神仙日子,哪怕是天天要跟这烂泥地打交道也值得了。”宋延年憧憬道。
什么故土难离,啥子思乡心切,只要好处给够,搬到火星去也不是个事。
“可惜,只是个无用的念想罢了。”回到现实的宋延年撇了撇嘴,无奈地说道。
周千秋神秘一笑:“这可不是什么无用的念想。我有个同族兄弟,在何都尉手下做事。从他那得了消息,陛下已经决定在新开之地复行军功爵之制。凡能斩甲士一级者,赐水田三十亩,宅一处,仆一人。瞧见对面的敌军斥候不,这等精锐,可算得三名甲士,合田近百亩。”
宋延年有点懵:“老周,你小子可不是在骗我吧?”
这周千秋平日里就是个爱捉弄人的主,突然从他嘴里蹦出来这么个大消息,宋延年并没有第一时间相信。
周千秋戚了一声,甩过头去:“爱信不信。反正也不是什么机密。我堂兄说,消息发布也就是这两日的事情了。临阵之前肯定要公布出来激励士气。”
见宋延年仍有些犹疑,周千秋又接着说道:“老宋,我虽然平日里爱开些玩笑,但这等要事绝不会骗你。而且据说,不光要奖励田宅,新下的三省之地,连官制也与本部不同,可能要一如前秦之时,可以军功授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