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多以来,她时不时做噩梦,还会梦到燕北山紫竹林里那一日的场景。每次心都像被绞碎了一样,醒来后后背全是凉的。
楼骁听了她的话,放心下来,扶着她的肩膀,微低头看着她,“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也不会让以前的事情再发生一次。只要你心里没有他,只要你过得不开心,我就不会放弃。”
朝雾垂下目光,丧着气道:“不放弃又能怎么样,他是王爷,他手握重兵,连赵太后都忌惮他,你和我又能做什么?我只希望……”
微抿一下唇抬头看向楼骁,“你能过好你的日子,不要再管我。”
楼骁目光温柔地笑笑,“我有什么自己的日子可过,早过腻了从前的日子。自柳州一别,我从没想过放弃,也一直在努力,所以希望我们的心儿,也不要那么容易放弃。”
朝雾突然就被他说软了心,心头漫起浓烈的委屈,眼睛鼻子都发酸,顿时脆弱得像个丢了糖的三岁小孩,被人抱在怀里哄着,眼泪唰唰往下掉。
她顿时坚强不住了,把脸往楼骁怀里一埋,揪着他的衣服放开了眼泪。
楼骁抱着她抚她的背,安静地让她释放委屈。
而朝雾的情绪还没释放完,两个人便听到附近有个传来女孩子的声音,叫的是:“夫人?”
听出是秋若在找她,朝雾忙抬起头,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却没再敢出声说话。楼骁看了眼朝雾,也没再站着,低头在她额角亲了一下,便转身越墙走了。
朝雾后背抵墙,擦完眼泪又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一直等秋若直找到这处角落来,她也没太缓得过来,还是后背抵墙紧闭眼睛的姿势。
秋若一眼就看出朝雾整个人的状态不好,似乎是刚刚才哭过。不知道突然这是怎么了,她略有些紧张地走到朝雾面前,关切地问她:“夫人,您怎么了?”
朝雾摇摇头,压着眼角心头的酸,说话鼻音极重,“我没事。”
眼睛都哭红了,这怎么是可能没事呢。但秋若不知道该再何从问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她,便就无措地呆站着,给时间让朝雾自己去调整。
朝雾调整得差不多了,睁开眼睛来,抽出袖子里的帕子又轻轻掖了掖眼角,仿佛是强撑着力气般,直起身子慢慢往外走,对秋若说:“回去吧。”
秋若一直知道她心里藏着很多苦,所以对于她这样突然情绪崩溃并不感到意外。她一直觉得她平时都是忍着的,能这样偶尔发泄一下,其实算不得是坏事。
就怕一直憋在心里,再把人给憋坏了。
朝雾领着秋若一直出了檀香寺的前殿大门,才与秋若说话,“就是一时想起了伤心事,所以便找地方哭了一会。没什么要紧的,你不用担心。”
秋若看她愿意说话了,忙跟了上去道:“夫人,您想哭就哭,不要在心里憋着,奴婢不会跟别人说的。奴婢只希望,夫人能真的过得开心些,别总想那些伤心事。”
朝雾笑笑,看一眼秋若,“好。”
朝雾带秋若回到晋王府,只当从没见过楼骁一般,只字不与别人提。接下来每天的日子还是如常,除了顺哥儿见风长,一天一个样子,其他的都没什么太大变化。
李知尧也确实在给她时间,耐起了性子等她终有一天能接受他。他不再爱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许是在下意识讨好她,平时总会让着惯着些,纵得她多了不少小脾气和小性子。
当然,朝雾心里自己也一直捏着分寸。踩在李知尧的底线上来回试探,而不是全不过脑子地觉得他会无底线容忍她。
她知道他不会,他原不是个会宠人的人。
时间到了七月底,过了三伏天,早晚的时段开始凉爽起来。
顺哥儿满了一周岁,除了朝雾春景和秋若,没人记着顺哥儿的生日,自然也不行操办之事。若是还在柳州,倒是能自己摆宴热闹,这会儿在王府,提也是提不得的。
朝雾没和盈香说,更没跑到温显元那里自讨些没趣,只和春景秋若私下置办了些东西——笔、墨、纸、砚、算盘、钱币、帐册、吃食、玩具等。
到了顺哥儿周岁那一日,朝雾也只有春景秋若在房里,把这些东西全部摆开在桌案上。没有其他人,也不必走什么流程,直接抱着顺哥儿坐在桌子上,让他自己去抓。
顺哥儿坐着看了会,在朝雾和春景秋若的目光注视下,伸手抓了印章在手里。抓到手里也不是看的,直接就往嘴里塞。
春景笑着上来阻止了,开口说喜话道:“哥儿将来是当大官的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