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法一夜,营地之中的僧众都无有睡眠,就算是换着休息,其实亦是在做准备工作,就像是受伤帐篷之中的看护,虽然四个人都离开了,可是也有僧侣在里面看着,止那僧人是侍从僧,可施展一些残缺密咒,但是密咒也起不到什么大的作用。
他们止负责生火,看护,不叫里面的受伤的僧众冻死在里头。
整个营地灯火通明,许多僧眼睛不好,无能在晚上看清楚黑暗,所以为了叫他们更好的做活,有护法僧专门带着火把,在四处转悠,整个营地热闹非凡,陆峰看的清楚,他旋着边儿喝酥油茶,小尼玛站在陆峰身边,为陆峰添茶,这酥油茶的油厚厚的一层,要是喝的迟了,便会化作厚厚的一层凝固的油脂。
可无有人会觉得这油脂腻人,就算是一些地位高的高僧,也不会嫌弃这些油脂,谁会在密法域这种地方,嫌弃油脂呢?这可是养人的好东西啊!多少农奴一辈子都喝不上一口油油的酥油茶,就算是有些心善的领主,在自己祖母的生日,亦或者是嫁娶的大日子里面,和旁边土司争夺牧场的日子里面,许头人奴隶们喝一口——便止一口,无得多,喝一口酥油茶,那也都是底下的茶水,寡淡的没有个鸟味,连一点油脂的味道都尝不到。
可就算是如此,那也是菩萨赏赐的美味了。
将第一碗酥油茶给客人,便是极其崇高的礼节了,陆峰喝了两碗酥油茶,示意自己足够了,小尼玛便依次给老达夏,大尼玛倒茶,他们喝了,小尼玛才能喝,陆峰无有再去看那边的斗法,那不是他要操心的事情。
整个营地就无有闲人,扎举本寺也不养闲人,所有人都在忙碌,所以不得已才叫来了“永真”,叫他在“伤兵营”打个下手,念个经文,无有想到还真的是找到了一位大宝贝。
喝了酥油茶,吃了香香的青稞炒面,几个人都开始了要治病救人的药材,大小尼玛在老达夏僧的指导之下,炮制治病用的水和烟,特别是烟,他们将烟草堆捏合成了扎曼的形状,又开始对着水念咒,陆峰无有参与进去这些事情。
他叫他们去做,自己去外头守夜,过一会儿出一个人,去和他一起去受伤僧众的帐篷里头医治,其余二人休息一二。
也不用说甚么多的少的。
止陆峰身上这六字大明咒的造诣,这几位医僧便都无甚么话说,都唯他马首是瞻。几个医僧也无什么大僧官的身份,也无什么殊胜的大修为,庙子里面的长老也都不在。在几位僧无有僧官身份的上下高低的时候,便要看修为高深与否了。
肉眼可见的,陆峰的修行在他们之上,佛法也在他们之上,这样的僧人,三人不约而同,自然都是听这位永真上师的,陆峰示意他们去休息,不可耽搁了明日的救助,他们也无能说出一个什么来。三人听到,觉得有理,便都自顾自去做了。
陆峰则是守在了外面,他持“马头明王密咒”围绕着此帐篷行走了一圈之后,来到了伤员帐篷。伤员帐篷之中,一股子的死气沉沉萦绕在了整个帐篷之中,虽然诸多人都已经“睡着”了,可是那一种几乎凝集成为了实质的“绝望”,笼罩在了整个帐篷里面。
里面留守的僧人看到了陆峰,止看了一眼,便不再管理,这几位侍从僧并无能力在这样的“浊气”之中,“莹莹自立”,心志不坚定的人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是会感觉到绝望的,陆峰轻轻持着“六字大明咒”行走在这些伤员之间,他知道,也无是所有人都可以救回来的。
一些人,吃了丸药,或者是“喷烟”——这应是一种类似于某一些神巫须要的神烟,帮助人睡眠的物,在睡梦之中发出了苦痛的呻吟,听得人难受的紧,陆峰在这些人里面看了一眼,确定了无有人还清醒着,便拿出来了自己的人皮古卷,止那么一眼。
饶是陆峰,都不由自主的眯起来了眼睛。
他早就知道这个营地里面不安生,但是他无有想到这个营地里面会这样的不安生,在人皮古卷之上,变化颇多,最先变化的自然是第二部分,陆峰看到了这智慧加持,又加到了三十日时间,应是他使用“六字大明咒”驱散诡韵时候得到的好处,但是最显然的,却还是人皮古卷第三部分。
漆黑而流转的大轮,狡诈而妖异的妖狼,一个女人看不清面貌的双手,上下垂窕下来万千的诡韵丝线,不知道垂窕在了甚么地方,还有磅礴的,好似是随时可以裹住了人的阴影,比无尽白塔寺的后山还要乱,这场面,不要说是“宝帐怙主”,这陆峰见到了这场面,陆峰也要跑啊。
陆峰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谜团阴谋之中,也许无是甚么阴谋,是一个阳谋,有人用“莲花钦造法寺”之中遗留下来的秘宝,来当做诱饵,甚至于陆峰觉得,那地图都是真的,这些东西聚在一起,便只是为了完成另外一个计划。
‘业力已到,跑为上策!’
此刻,他还未曾观想自己的本尊“宝帐怙主”,但是他已经和自己的“本尊”很相似了,遇见了解决不了的事情,走为上策,陆峰不清楚自己是旁观者明亦或者是局中的卒子,但是他知道自己无是执掌棋子的人,所以如何面对此事?
止远离一项。
陆峰猛然合上了自己人皮古卷,将其贴身存放,随即走出了帐篷,顺着营地开始围绕,他的目光如同是高原之上的鹰隼一样,精准的、仔细的寻找可以快速离开的道路,并且时不时还会拿出来人皮古卷比对一下,确定附近有什么。
谁知道走到了一半,还无有回去的时候,便遇见了一位年轻的僧侣,陆峰无有在他的身上看到、嗅到、感觉到诡韵,但是他感觉到此人对于自己的恶意和敌意,所以陆峰故意侧过身子,但是收住了胸腹等地,想要在帐篷之间和他路过。
但是谁知道,二人相遇之间,他便如此直勾勾的看着陆峰,带着愤怒喊出来了陆峰的名字:“永真!”
陆峰停顿住了。
他看着眼前的年轻僧人,双手合十,礼貌说道:“师兄是?”
他是真的没有见过这位僧侣,看他身上穿着的衣服,应该是扎举本寺的僧人,可能是第六阶次第的僧侣,看身上背负着的东西,应该是这里运货的,陆峰在扎举本寺没有熟人,听到了陆峰的话,那僧人目光之中吐出仇恨的烈焰,恨不得要将眼前的陆峰焚烧成为劫灰一样,他张嘴,像是有毒的蝎子,恨不得用尾巴上的毒针毒死陆峰,他说道:“你应该知道我!
我是噶宁·仁顿扎西,你这个该死的贼!你应被……”
听到了对方自报家门,陆峰毫不留情的张口打断了他的话,陆峰说道:“好了,罢了,可以了!我的噶宁少爷,伱应住嘴了。
我们无有去找你来,你却反过来找了我们,你如何修行的佛法,如何将你修行成了这样一个无要面皮,无有脸面的人?你如何敢在我的面前这样大言灼灼!?难道你修行的佛法,便是如此的是非不分么?
我的上师明理长老因为你家族的事情,不知道损失了多少官邸之中的僧侣,他们每一位,都要比等同的黄金还要珍贵,可是他们就如此陷落在了你们的噶宁庄园之中!便是如此,无尽白塔寺都无有计较这件事情,但是现在你却要对我讨要甚么说法,还甚么贼?
真是可笑,你说出来的话,也是扎举本寺庙的意思吗?
是扎举本寺庙的那位主持法王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