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该高兴她能这么乐观,可是看到这样一个善良的小女孩知道l『这种消息后还必须强颜欢笑,让他看过了许多生死的心也忍不住感到一丝哀戚。
“那我还有多少的时间决定要不要动手术?”繁星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三个月。”
三个月!
完全的黑暗或是永恒的长眠?
上天到底对她开了一个多大的玩笑?
繁星抬头眯着眼,看一眼刺人的阳光。她将再也看不到眼前的这种景象了吗?
她将车子开到了山上,然后停在一处可以俯看整个海港的路边,完全沉溺在自己混乱的思绪中。
她该怎么办才好?
她最先想到的人是她的姐姐们。她十岁时的那一场车祸,带走了她的双亲,留下了她们三个姐妹。而在她们父母亲去世时收养她们的姨婆也在三年前离开了她们,从此,就真的只剩下她们三个姐妹相依为命了。
她是一个的早产儿,一生下来就比其他的小孩来得瘦小,加上从小就身体不好,瘦瘦弱弱的,好像一阵风就可以把她吹跑了似的。也因此,她的大姐朗日、二姐皓月总是不时地以保护她为己任,任何事都把她放在第一位。
她对于自己小小年纪就没了双亲或许有些怆然,可是一想到有这么疼她的姐姐们,她仍深深感激自己的幸运,上天毕竟待她不薄。
现在,她该把这件事和大姐说吗?
大姐是一个相当有名的模特儿,她十六岁就进入这一行,为的就是能多赚一点钱好维持家中的开销。
对男人一向没什么好感的大姐其实是很讨厌这个必须和众多男人周旋的世界的。
虽然大姐不说,可是敏感的繁星还是能看到独处时大姐疲累的神情,纵使一向好强的大姐总是一脸的不在乎。
大姐已经够忙够累了,她还能用这种事去烦她吗?
那和二姐商量好吗?
二姐一向是家中最冷静的,虽然她总是冷冷的,不表达她的情绪,可是繁星知道她疼自己的程度绝不下于大姐。
从小,不论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二姐都一定先拿给她;当她生病的时候,整夜不睡陪着她的人也一定是二姐。
为了怕大姐在世界各地工作的时候没有人能照顾她,身为考古学家的二姐放弃了多次的考古机会。现在,她好不容易说服二姐去参加这一次在罗马的遗迹重建工程,而且就在明天成行,她绝不能再因为自己而让二姐又再一次机会失之交臂。
看来,她也不能和二姐谈这件事了。
但这样一来,她再也想不出一个可以商量的人了。
繁星深吸了一口气。到现在她才发觉,她是多么依赖她的姐姐们。从小到大,她们就等于是她的父母,总是把她安排得好好的,让她几乎忘了她们其实也大她不到三岁。
是该学着独立了,她总不能一直这样依赖下去呀!
她交握起双手,默默地在心中祈祷着——就算她不能做些什么来回报姐姐们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至少不让她再拖累她们吧!
盐理区因为靠近港口,在早年是外国人聚集的地方,所以有很多国外风格的酒吧,尤其在七拐八弯的巷子里,有很多往往只有简单的英文招牌、连个中文说明也没有的小店。
这种地方什么人都有,而会去光顾的通常只有两种人——熟客和误闯的人。厉拓和罗亦焱两个人现在就是坐在这样一间名叫“PUB”的酒吧的吧台角落。别怀疑,这家酒吧的名字就叫做PUB,简单得不像话,但…就是这样。
或许平常人可能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地方。七〇年代的摇滚乐放得震天价响,除了身旁的人之外,其他的人绝对听不到自己的话。空气中弥漫着多种香烟味,仿佛要将这里所有不同于它们的新鲜空气排挤出去。
但这里却是个非常适合谈“事情”的地方。每个人自顾自的,从不好奇他人的事,就像从来没有人疑问这店名为何如此简单,只是理所当然地接受它的存在一般。
厉拓背靠着墙,坐在吧台最角落。这是他一向坐的位子,不显眼,但总是能掌控酒吧内的所有情况,最重要的是背后绝不会有人偷袭。
他冷眼旁观罗亦焱和一个身材高挑、身上大概除了一层布之外什么都没有的女服务生调情,而那个女人几乎整个人都贴在罗亦焱的身上。
“晚上我九点半下班,等我?”那个女人勾住罗亦焱的脖子,着迷地看他露出一个性感又邪气的笑容。
“0K,我相信我们会有一个美丽的夜晚。”他不客气地一把吻上了那个女人红艳的唇,然后在她还神魂颠倒之际,将她放了开来,对她的小屁股挑逗地拍了一下,然后对她挥挥手,打发意味甚浓地说:“我还有事要谈,等一下再找你。”
像是完全沉迷在罗亦焱性感的魅惑之中,那个女人对他这侮辱意味甚浓的做法竟然一点气愤也没有,只是噘了噘小嘴,对他依依不舍地说:“一定哟!”
对罗亦焱送了一个大飞吻之后,才扭着她像钟摆似的屁股离开。
厉拓不得不承认这个罗亦焱追女人的确有一套。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罗亦焱是国际反恐怖组织的机动组成员。他一定会把他归类为只会拈花惹草的花花公子。
毕竟自他认识这个男人以来,他身边女人的脸孔就从来没有重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