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艰难地伸出右手,将他眼角的泪轻轻擦去,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文鳐,如果可以,我宁愿从未救过你。自从跟在我身边,你似乎一直在受伤。”
文鳐听她如此说,淡淡喜悦,却又夹杂着一丝悲伤,“公主,若是可以,文鳐还是希望能遇到你,那是缘分的。”
他的指尖轻点她的额头,浮光朦胧,一片软嫩光滑,带走了身上的凉意。
话音刚落,却有利箭破空声响起。
文鳐反应极快,抱着凤栖滚了一圈,神箭深深插入地面,只有一点箭尾轻颤。
凤婉思的怒吼声紧随其后,裹挟凉风,“凤栖,你就是个贱人!情人还真是多,走了一个还有一个,难怪能那么快就把陆吾神君忘了。
不过是一条小小的文鳐鱼,没想到还是个痴情种,真是让人感动啊。
可惜这个贱人根本不爱你,你何苦要这样糟践自己的真心?
念在同是痴情人的份儿上,若你此时离去,我就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这种勾三搭四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你为之付出生命!”
文鳐浅浅低头,银发轻扬,如同月光下蜿蜒铺开的丝绸,将凤栖围住。
漆黑的浓长睫毛轻颤,一边轻轻擦拭着凤栖带血的小脸,一边低柔道:“你错了,三公主,我确实痴情,却和你是完全不同的。
于你而言,爱就是占有,是掠夺,倘若不能拥有,就要想方设法毁去,那是自私的痴情。
于我而言,爱是成全,只要她能够幸福安好,生活喜乐,我就心满意足。
倘若有一天,她身边有了厮守一生的人,我就会默默离去,而不是将她毁去。”
他的声音若三月春风,听在心里,暖人心扉。
是啊,这就是文鳐,潋滟温润的文鳐,默默付出,默默守候,从未想过什么回报。
凤栖咬着唇瓣,带着些微痛苦的喘息声,亏欠的内疚折磨着她,久久未说出一个字来。
凤婉思骤然沉下了脸,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冷笑,轻嗤一声,“好一个自私的痴情!好一个无私的痴情!好一条有情有义的文鳐鱼!
既然你如此执着,冥顽不灵,我就成全你好了!
我有没有说过,我最痛恨的,就是看着有情人互诉衷情!而我最喜欢的,就是看着有情人劳燕分飞!”
说罢,直接祭出碧血磐云弓,运足了神力,将三只神箭对准了文鳐。
神箭好似流光一般朝着两人飞去,裹挟着巨大的威压,有种毁天灭地的嘶吼。
凤栖眼中的神箭越来越大,带着摧枯拉朽之势,眸光一暗,咬了咬牙。
她将全身神力运转到极致,冲破束缚,一把将文鳐推出,身形一转,站了起来,右手紧握住鲛绡掩泪。
伞骨闭合,鲛绡掩泪瞬间化作一把长剑,被她舞的只剩残影,似龙腾虎跃,竟将一只神箭拦腰砍下。
凤栖右手一阵酸麻,握剑的虎口处有鲜血飞溅,但她似乎并未察觉,而是迅捷地将鲛绡掩泪化作矛尖。
她双目如炬,死死盯着第二只神箭,手中长矛灵活飞舞,如金蛇出洞。
随着她的动作,地上有零落的血珠飞溅,好似残红一般,诉说着悲伤。
凤婉思看着苦苦挣扎的凤栖,生出一种逗弄猫狗的愉悦感,嘴角勾起,轻吐出四个字,“自不量力!”
说罢,从袖中摸出一个细若银针的法器,朝着她后背射出,嘲讽一笑,“看你如何躲!”
文鳐看着凤婉思射出三只神箭,正欲全力抵挡,却被怀中的凤栖一把推出。
他惊恐地看着她的小脸,是从未有过的决绝,刚稳住身形,耳边就传来巨大的金属撞击响声,只觉目眦欲裂,“公主!”
文鳐腾空而起,朝她飞奔而去,眼看着她挥动长矛躲避着第二只神箭,“砰”的一声,神箭被打飞出去,钉在不远处的一棵古树上。
古树瞬间四分五裂,让人看了只觉心惊肉跳。
他毫不迟疑地祭出软绫,眼睛却始终盯着凤栖周身,眼看着就要到她身边,余光却看到一抹银光,快若闪电,直奔她而去。
那一瞬间,文鳐脑子一片空白,心脏缩紧,只剩一个念头,公主危险,我要去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