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描淡写的话,使得柳振宗的神色变得分外难看。
夏初顿了一下,淡淡地一勾唇,语气恶劣:“还有啊,三婶家的堂妹今年十四了吧,也到了议亲的年龄。可惜啊,家里有这么一个不检点的姐姐,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连累得嫁不出去啊……”
说着,夏初状似惋惜地摇了摇头。
林娇娥确认了夏初是人不是鬼,脑子又正常运转了。
闻言赶紧凑到柳振宗旁边:“爹,庄家今天大张旗鼓地打上门,不仅打伤了初儿,也把一个屎盆子扣在了我们柳家头上。如果真的是他们冤枉初儿,我们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万一影响了四弟明年的乡试,可是耽误四弟一辈子的前程!”
林娇娥决口不提自己女儿柳如月的婚事,口口声声为柳家老四柳远山着想。
老儿子,大孙子,向来是老人的心头宝。
柳林氏一听这件事可能影响自己最疼爱的幺儿,急了,赶紧扯了扯柳振宗的衣袖。
夏初的名声她不在乎,柳如月能不能嫁出去她也不在乎,但是她在乎柳远山的前程,她还指望着柳远山日后金榜题名,让她风风光光地当官家老太太呢!
柳振宗吧嗒了一口旱烟,不说话。
林娇娥眼珠一转,故作愤慨:“庄立业不就仗着自己是秀才,才敢这么嚣张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四弟学业出色,明年乡试必然考中秀才,我们柳家可不比他们庄家低贱!爹,初儿既然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我们就向庄家讨个公道吧!”
柳振宗重重地磕了下烟斗:“这个公道必须讨,谁敢耽搁老四的前程,谁就是我们柳家的敌人!”
说着,柳振宗斜了夏初一眼,意有所指。
夏初心里撇嘴。
等她把眼前一团乱麻的事情整理出头绪,她肯定离柳家远远的!
她可不想留在这里,像原主一样当牛做马!
最重要的是,还落不下半点好!
就算是养条狗,时间长了都能养出感情来,可是柳振宗夫妻对大房一家,真的是半点情分也无,除了压榨就是压榨,恨不得把大房一家的骨髓都吸干。
让她被人欺压,予取予求……
绝不可能!
只不过,她现在脑袋上顶着一个洞,身体也虚得不行,又顶着不检点的屎盆子,手上还没有半个铜板,一切都得从长计议。
最要紧的,就是赶紧揭穿庄立业的恶心嘴脸,洗刷身上的污名。
不然在这个名声大于天的社会,寸步难行。
“爷爷,一会儿天黑之后,我会去庄家讨公道,届时还请爷爷出面,请村长和族长一起过去做个见证,还我清白。”
柳振宗点点头,未置可否。
夏初懒得理会他的做派,商定细节之后就径自回去准备所需的东西。
天渐渐黑了。
柳家传出隐隐约约哀哀切切的哭声。
柳远川摸黑从地里回来,不等进屋就被柳振宗扯出来,父子俩不知道说了什么,柳远川冲进仓房拎着砍柴的斧子就往外冲。
柳振宗赶紧喝止,硬是扯着他去了村长家,又去了族长家,最后一行人直奔庄家。
到了庄家,柳远川提起斧子就去劈木制的大门。
沉闷的声音在暗夜里传出去,附近几户人家听到动静都走出来。
“大川,你这是做啥呢?”
柳远川不出声,发了狠的劈,几下就把庄家的大门给劈得七零八落,拎着斧子眼眶通红地站在破碎的木块中。
“庄立业,你给我滚出来,赔我女儿的命!”
他虽然瘦,却很高,女儿的“惨死”激起了这个老实的农家汉子心底的煞气。往那一站,愣是站出了神挡杀神的气势。
早就乔装打扮好躲在暗处的夏初,心里忍不住给便宜老爹点了个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