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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第1页)

大户人家的小姐,与覃家原来是有些关系的。胡队长激动地说那抓来一看不就明白了嘛。关勇波叹道可是最近失踪了。好像是故意躲藏起来了。胡队长咬牙切齿地说,只要她家还在就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先派人盯着。

关勇波其实早已派人在监视冉家。这天傍晚,他也上街在阴暗中观察着冉家的情况,看见侍女杏儿从外面回来开门进屋了。他观察后面没人跟随,屋里亮起灯火,决定进去看看,回头叮嘱身边的一个战士注意警戒。

他敲门,杏儿开门认出是他,略显惊慌,然后沉着地问这位长官,您有什么事儿吗?他笑着说喔,没事,随便拜访一下。杏儿礼貌地推拒说我家主人不在,改日再来吧,抱歉。他笑道谁说我要拜访主人了?我就是来拜访你的,不行吗?杏儿略显慌乱问找我?您找我有什么事儿?需要我跟您走吗?

我能进去再说吗?你不用跟我走。杏儿为难地说主人不在,我只是一个仆人,不敢在家里待客。您要是需要搜查什么,那我拦不住您。若是要找我,我跟您走行么?他想想人家说得也在理,感叹说好严的家法啊,那我就不跟你为难了。你明天到乡政府来找我吧,我就只是想跟你拉拉家常。杏儿感激地说长官放心,我一定来,就是现在要我去也是可以的。他笑道那就明天吧,我看你刚赶路回来,怕是也累了。我走了,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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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天恕还是将母亲委托给四姐,准备带田樱去姑妈家避避风头。田樱赌气说不去。他像没听见地继续说换个环境吧,省得你天天和病人在一起,心里烦。你也都看见了,妈这样,我暂时是不能走的。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她低声说我不回了,要死就都死在这里好了。

你今天是怎么了?别成天死啊活的,我听不惯。准备走吧。他有点起急地说。她咬着嘴唇质问我们为什么要走?你在躲避谁?为什么要躲避?你做了什么?他顿时语塞,语气变软地说没什么,这儿呆腻了,换个地方透透气,听话,你还是先走吧。她咬断线头说我不走,你不就是怕关勇波来抓吗?我就等他来抓。看他能把我怎么样。我倒是不懂你为何怕见他?你们不是生死弟兄吗?你们现在怎么了?为何像猫跟耗子似的,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啊?

父亲的战争 第十一章(7)

他烦躁地扔下手中的物品,强忍怒火走到窗前,沉默注视远方。半晌叹气说是啊,我为何怕见他呢?是他做了亏心事啊,应该是他羞于见我才对啊。是他的组织杀了我的父亲,又不是我杀了他的父亲,应该是他要向我请罪才对啊。她冷静地说你也许不应该怪他,我想他一定不知道这件事情,他要是知道而不制止,连我都不能原谅他。我们何不找他问清楚呢?我们应该主动去质问他才是啊。

他摇头叹道嗨,现在找他又能如何?不该死的已经死了,该死的却在他的保护下活着。大地上血迹未干,他能还我的债吗?她激动地逼问,那你们就准备终身不见吗?他不能起死回生,但是他应该可以制止新的杀戮啊,难道你要他眼睁睁地看着所有无辜的人继续坠入仇杀的深渊?你们是骨肉兄弟啊,有什么不能当面谈清楚的呢?也许他正想找到你呢。天恕,我陪你去见他,好吗?

他苦思感叹道我不是没想过去见他。小樱,你太幼稚,你不了解更不懂政治,人在政治生活中不再是个体的人了,是一群动物。我正是因为还爱护他,所以不想去见他,不想让他陷入良心的不安。有些事情你不懂,也许我们总有一天会见面的,哪怕是对搏沙场,可能也比现在这样见面要好。这一天也许就快来到了。

连日无战事,冉幺姑闲得在院子里喂狗。一个袍哥跑来报告情况说,那个姓关的昨天又去家里找你去了,杏儿没让他进屋,他要杏儿今早到乡政府去了,可能是调查你的下落。我们发现他们在监视杏儿,所以暂时杏儿就不能过来了。

她沉默咬牙听着,喂完狗回身说,看来他是不想放过我的,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道行。然后独自挥动着一条丈二软鞭在后院开始练功,一丈开外插着一排点燃的蜡烛,她每一鞭挥去,都能抽灭一根烛火,而蜡烛不倒。恰好一个仆人带着一身长袍的蒋团长走了进来,他看见她聚精会神练功,示意仆人别做声,他在一旁欣赏。等最后一根蜡烛被抽灭,他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说贤妹好神功啊,不得了,不得了。

她闻声回头,羞涩一笑呵呵道,蒋兄光临了,又让你见笑了。快坐,上茶来。他取过软鞭试着挥挥,完全不听使唤,更加感叹说江湖之中,果然是藏龙卧虎。贤妹秀外慧中,更兼一身神技,实在是人材非凡。冉幺姑腼腆地说兄台过奖了,这些都是走江湖卖艺的把式,实在上不得台面。从小看父辈的朋友们玩,觉得好玩就粗浅地学了一点,也是怕以后没饭吃,好在江湖上讨个口而已。

蒋团长心生爱惜,笑道贤妹这样的好人材,还怕没饭吃?笑话笑话。我看在你这神鞭之下,天下一等一的英雄好汉,都只有俯首称臣的份儿。她不无得意地笑道,你再说我就只能躲起来了。不好意思,你先坐会儿,我去梳洗一下再来拜客。

收拾停当,她出闺房和他对坐品茶,他直直地看着冉幺姑俊秀之中透出的妩媚,不免有些失态。她回避着他的眼神,不时为他续水。他看着她的纤指说,贤妹的手型真是漂亮,简直像玉雕。她羞涩地收回手指说,蒋兄一定是看过许多女人的手吧?他掩饰说哪里哪里,行伍中人,成天都在男人堆里,看见的都是拿枪舞刀的手。

她见话题到了这里,顺便问嫂夫人想必也是大家闺秀吧?他感慨道戎马倥偬,南北转战,原指望抗战胜利后可以解甲归田娶妻生子的,却不料内战又起,又只能上阵搏杀了。一听如此,她略显局促,急忙想绕开话题,幽幽叹道也算是造化弄人啊,你看这乱世还有望结束吗?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父亲的战争 第十一章(8)

他沉吟开腔,实不瞒贤妹说,时局败坏如此,我也未敢多抱希望。她不失关心地问那你设想过退步抽身吗?急流勇退也许个人还有保全之道?他摇头叹息道难啊,我们是过河的卒子,只能往前拱啊。她说此话怎讲?自古皆有知难而退的啊。

说来话长。他叹道,我是从北伐以来,就笃信总理的三*义,抱定了理想要跟委员长治国平天下的。也许很多军人只是想发乱世横财,而我不是。我相信没有党人作乱,我们是可以中兴国家的。她插话说我只是一个江湖儿女,不懂你们的政治,但我确实不解,你们怎么会败在*手里,以至于江山倾覆,生灵涂炭?

他苦笑说,你这个问题恐怕将会是未来历史的一篇大文章啊。说来太复杂,往简单里说,就两个字……手段。她不解说,难道你们手段没有*高明?他恨恨地说不是,我们没有他们阴毒。我们是政府军,我们所到之处,要维持秩序;而他们是流寇出身,他们要破坏秩序,他们可以不择手段。这就像下棋,一个讲规则的人怎么能下赢不讲规则的对手呢?

她略略明白道,说来也是。那你既然知道不是对手,为何还要孤军顽抗呢?他长叹道一个男人,总需要坚守自己内心的原则。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是为忠勇。哪个改朝换代的时候,没有孤臣孽子。我是*的死敌,即使做了叛将,最终他们也不会放过我,我看得很清楚。

两人说得投机,见天色很好,相邀出门围猎。上马并辔飞奔,后面远远跟着两个卫士。来到一条河边,下马喂水。她很久没出来散心了,感叹真美。他有些心动,开始拿话撩拨道,看见这些好山好水啊,常常也想偕隐江湖。她调笑道偕隐?和谁偕隐啊?他嘿嘿斗胆试探说,嘴上事即心上事,眼前人是梦中人啊。

她突然意识到他的心思,感伤道蒋兄言过了,小妹担当不起。他见她尚无恶感,遂动情说幺姑啊,说心里话,自从转战到了这一片山谷,我竟然如入梦境般不忍离去。我很难想象,在这样一个穷荒之地,竟然养育了你这样一个出尘拔俗的奇女子。她苦笑道,兄台南征北讨,阅人无数,就别笑话我这个粗笨的山野丫头了。

他立即正色解释道确非玩笑,本来身为乱世军人,长年浴血蹈火,内心早已凛然若冰。但是自从见了幺姑你,无端地竟然动了凡念。自己也知道自己命如飘蓬,不该有这样一些非分之想。但是面对你的尊贵,却又不甘心擦肩而过,生怕永远地失之交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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