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夜没有回话,只是略略侧过头,看着苏起旺正尴尬同某位官员寒暄,搓着手一脸拘谨,显然是无法妥善应对的模样。她心念一动,便唤住了正要离去的侍从:&ldo;等一下。&rdo;
青年顿住脚步,恭敬道:&ldo;小姐还有什么吩咐?&rdo;
锦夜指指不远处距离人堆较远的空席:&ldo;能不能麻烦给我们换个座?&rdo;
青年一愣,继而道:&ldo;小姐请见谅,只是那个上位都是我家主人留给贵客的,若是能确定其不来,此座换给小姐也无妨,只是他如今仍未答复,所以……&rdo;
锦夜眉眼一挑,什么人这么无礼,居然连人家寿宴都快开席了还不给回应,偏偏那刘太守还奉其为上宾,不敢胡乱撤去属于那人的位置,这就让她有点好奇了‐‐
&ldo;请恕我无礼,敢问那位贵客是……&rdo;
青年犹豫半晌,无奈道:&ldo;其实小的也不太清楚,我家主人并未公开,送请帖的小厮也没胆拆开细看,只知道是朝廷里举足轻重的大人物。&rdo;
锦夜点点头,见对方的确是不知情,便微笑道:&ldo;那么我们便坐在原位置吧,麻烦小哥了。&rdo;
青年受宠若惊,从来都是做奴才忍受百般冷眼奚落,哪里碰得到眼前那么和气近人的大家闺秀,不由得有点感动道:&ldo;若是小姐不介意,小的也可以安排一个靠近主座的散席。&rdo;顿了顿又补充:&ldo;相比较而言那儿更安静些。&rdo;
&ldo;多谢了。&rdo;锦夜欣然,施施然的拉过父亲,&ldo;爹,女儿头疼。&rdo;
闻言苏起旺连忙道:&ldo;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哎哎,爹早让你在家休养,你偏要跟着出来。&rdo;因着焦急,他说话的语气都变了,连带着手心也渗出热汗。
&ldo;没事的。&rdo;锦夜柔柔的笑,凑到苏起旺耳边小声道:&ldo;只是觉得有些吵,不如我们坐那边去?&rdo;纤手一指。
&ldo;好好,都依你。&rdo;苏起旺小心的揽着女儿。
新座其实距离那个上位不过两尺距离,对桌无人,身旁又坐着锦夜,苏起旺自然乐得清闲,一边给女儿布菜一边指着那些个公子哥道:&ldo;你瞧瞧,这几个比起你心上人如何?&rdo;
锦夜差点噎住,好一会儿才挤出煽情的语调:&ldo;爹‐‐女儿不理你了。&rdo;
&ldo;女大不中留女大不中留啊。&rdo;苏起旺哈哈大笑,半晌脸色却黯沉下来,低声道:&ldo;锦夜,爹那天弄丢了你心上人送的翡翠扳指,你……&ldo;
&ldo;丢了就丢了,也不打紧的,下次让他再送一个便是了。&rdo;锦夜笑得有点僵,忆起那只扳指对自己的真正意义无非就是复仇标志,再瞅着她爹包含歉意的表情,莫名感到愧疚起来。
&ldo;那你什么时候要告诉爹他的名字?&rdo;苏起旺殷切问道:&ldo;虽然爹很想再留你几年,但是其实你年纪也不小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事……误不得啊。&rdo;
&ldo;嗯嗯,女儿过几日就说与爹听。&rdo;锦夜含糊搪塞过去,其实连她自己也不知道&ldo;意中人&rdo;的名字,又怎么告诉他呢。
酒过三巡,刘旭义才姗姗来迟,单手执金樽,另一手取了玉壶往里头倒满酒,极为豪气的一口灌下,高声道:&ldo;众位大人今日肯赏脸便是给我刘某人面子,本官特地安排了歌舞和武戏,今晚诸位定要不醉不归!&rdo;
众人纷纷举杯附和:&ldo;不醉不归!不醉不归!&rdo;
锦夜看着空荡荡的对桌,再看刘旭义脸上淡淡的失落,不由猜想他方才迟迟不进来是否就是在门外一直等待着那位贵客……不过照目前状况看来,他好像是败兴而归。
场面开始热闹起来,不停有人上去敬酒寒暄,寿星来者不拒,誓要和众人喝个痛快。
锦夜捧着茶杯,清啜了一口,静静等待,唯一所想便是祈望那些长篇大论一般的贺词能早点过去,自己所关注的,不过就是那武戏班子而已。
正当闹腾之际,外头冷不防涌进一小队黑衣武士,训练有素的开道站定,紧接着传来长长的传唤声:&ldo;严相到‐‐&rdo;
气氛倏然就凝止。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口,那里早已轻轻松松的被武士们清出了宽敞位置,而静立正中的男子似乎毫不在意那些投诸在自己身上的眼光,依然站姿闲散,笑容微凉。
坦言之,身为男子长得太过精致实在算不得一件好事,背地里总会被人说是太过脂粉味从而损了男性气概。可严子湛偏偏就是那例外,他身姿颀长,看人总是三分睥睨七分疏离,即便是笑都带着敷衍,再添上这般得天独厚的美貌,总让人莫名其妙便生出不敢亵渎的畏惧心来。
就好像眼前众人,只是稍稍瞅一眼他,又立刻别开视线,诚惶诚恐的挤出笑容。不过刘旭义倒是喜出望外,本来便只是鉴于礼貌才送了请帖,从未抱过太大希望,孰料宰相大人竟然破天荒的来了,如今说来真真是让他颜面大增。
&ldo;严、严相,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您莫要怪罪。&rdo;他略弯着腰,亲自把贵客迎到上座,眉眼间掩不住的虚荣得意。
&ldo;既是刘太守的寿宴,本相怎可不来。&rdo;严子湛淡淡道:&ldo;来人,替我把贺礼奉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