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怎么,你还不肯起来么?&rdo;严子湛微贴近她的脸,自牙关里挤出字。
&ldo;我方才太用力,腿麻了……&rdo;锦夜忽而发现自己的面皮也厚了许多,比起被全京城的人看笑话,瞅着她那冷面夫君暴跳如雷更为有趣,更何况她是背对着众人,他才是众矢之的。
严子湛用力闭了闭眸,生平第一次感到挫败。
这女人,打又打不过,吓也吓不倒,看似纯良实则伶牙俐齿,行事也是难以捉摸。
棘手,真是棘手。
&ldo;你们之中,方才是哪个人踢了我?&rdo;少女微微扬着下巴,目色锐利:&ldo;我长这么大,还没人敢对我动粗,哼。&rdo;
锦夜慢吞吞的起身,挪了两步,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严子湛,继而缓缓低下头,轻声道:&ldo;就当是我踢的吧。&rdo;
严子湛抿着唇,对上她的视线,你这演的是哪一出。
锦夜无声的笑,夫君大人,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少女在二人间扫视了一遍,犹豫不决,里头坐着的年轻男人一看就是个文弱书生,应该是不会武,但那说话细声细气的姑娘如此怯生生的模样,倒像是被人胁迫的。
&ldo;苍武,把这臭小子给我好好教训一顿!&rdo;
&ldo;是。&rdo;人堆里的高大男子煞是显眼。
锦夜侧过头,忍笑忍的很是辛苦,哎哎,虽说有些过意不去,可是保护妻子也是丈夫应尽的责任,他不会怪她的吧。
如果被揍得很惨的话,她会适当的出手的,如果实在是出受不了的话,那么就回去好好帮他擦一次药吧。
就这么决定了。
她默默的让开路,还未走出两步,手掌就被人用力攫住。
&ldo;这么快撇清关系了?&rdo;严子湛一改冰冷态度,亲昵的从她头上解下腰带,脸不红心不跳的当众系上。
众人咂舌,满目惊艳,这衣衫不整的公子哥儿气质卓绝,敞着衣襟的姿态都是那么的优雅清冷,尤其是唇畔弯起的弧度是要命的恰到好处,简直是……
&ldo;祸害啊。&rdo;王大婶逸出叹息。
少女撇撇唇,扬手拍拍属下的肩膀:&ldo;苍武,速战速决,我们还赶着去盘账呢。&rdo;转头又对着严子湛道:&ldo;就算你再好看,我还是要报仇,你放心,我叫苍武先让你三招。&rdo;
锦夜挣了挣手,没能挣脱开,他拽的她死紧,笑意在眼底结了冰,若是眼神能杀人,她怕是已经死了千百次了。
&ldo;你求我,我就帮你。&rdo;她用口型无声的要求。
严子湛冷笑:&ldo;也罢,你总归是要回相府的,到时……&rdo;他适时的顿住,留给她想象的空间。
锦夜握了握拳,这招可真狠。
&ldo;这位姑娘,你若是舍不得心上人挨揍,可以选择不看。&rdo;少女拧着眉,手中的小扇子摇的噼啪直响:&ldo;眼下是否能先让一让?&rdo;
锦夜站在原地,内心纠结到了极点。
&ldo;少、少夫人,务必不能让少爷有个闪失啊。&rdo;角落处有个破锣嗓子鬼吼鬼叫,众人回头,看到先前被打晕的车夫又醒了过来,还声嘶力竭的护主,着实令人动容。
车夫费力的喘口气,又爬在地上嚷嚷:&ldo;你们这些人,眼里可还有王法,当街……当街侮辱朝廷命官。你可知我家少爷是谁,他可是当朝宰相,你们还不速速跪下赔罪。&rdo;语罢,他又觉心安了一些,这份工作虽是严苛了些,但至少薪水优渥,可要抓紧机会讨好少爷,免得被扫地出门。
宰相?宰相!
众人惶恐,又想起酒楼街坊里的传闻,据说严大人不苟言笑貌比天人,满腹经论傲射天边月,后半句无法验证,但前半句倒是同面前的男子确是有大半相似处。
&ldo;走走走,快走。&rdo;赶紧挥挥衣袖,纷纷作鸟兽散。
这偌大的街巷很快散了个干净,只余十来人,锦夜目瞪口呆,早知道报出他的名号那么有效,方才在马车内就该这么做了。
&ldo;你真是宰相?莫不是唬我的。&rdo;少女怀疑的眯起眼,回头看看自己身后的一排侍从,又道:&ldo;宰相身边怎么都没几个服侍的,必然是说谎,苍武!&rdo;
被点到名的男人一脸为难:&ldo;小姐,若真是朝廷重臣,我们可惹不起。&rdo;
少女拿扇柄敲了一记下属的脑门子,嗤道:&ldo;你怕什么,我卞家商行遍布京城,垄断整个盐布赌坊的运作,连皇帝都奉我爹为上宾,真要对致公堂也不回落于下风,再说是他无礼在先,怨不得我。&rdo;
卞家?锦夜若有所思,似乎听宋正青提过几次,确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富甲人家,官商勾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无论如何来说,严子湛那家伙在朝堂上呼风唤雨,区区商贩自然是不会放在眼里的,这卞家小姐未免也太过自信。对于皇族来说,一个是权倾朝野的辅政臣子,而另一个则是花一段时间就能培养出来的皇商,孰轻孰重一眼便知。
&ldo;姑娘,不如就算了吧。&rdo;锦夜叹气:&ldo;如此纠缠下去也不是办法,方才……呃,我夫君下手是重了些,这样吧,改天我必亲自登门造访。&rdo;
严子湛用力按着额角:&ldo;我真是听不下去了。&rdo;
&ldo;少爷,你脸色好难看。&rdo;车夫小心翼翼的瞅了眼主子,又道:&ldo;是不是担心少夫人被那气势汹汹的丫头欺负?&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