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里间,临胥将唐嫣然轻轻放到榻上,随即转身坐在床榻的下首,空出一个位子,好让林大夫把脉。
他的神色很是平静,俊眉有些微皱,要是不注意,没有人能看出他此刻的焦虑。
景烨自从进房内,目光一直稳稳锁定着临胥和唐嫣然,见到临胥这副故作镇定的神色,心中已经了然。
他上前一步,走近林大夫,问道,“林大夫,唐小姐可是中了什么毒?”
林大夫抚着胡子,沉吟了半晌,才缓缓说道,“唐小姐体内寒湿过重,这几日肝火有些旺,刚才可能是受到了刺激,动了过多的怒气导致。”
就在众人以为,唐嫣然是由于肝火太盛,导致昏迷的时候,林大夫又摸了几把胡子,仍就用一种缓慢地语气突出两个字。
“只是……”
众人被他的两个字提住了“胃口”,一口气将放不放,都直直地看着林大夫,等待着下文。
临胥被他的大喘气带得一愣一愣的,心想着死老头,一把老骨头了还这么能折腾人,直接把话说完不就行了么。看那老头的反应,肯定不是什么善类,万一银针的事情被他识破,那就早死早超生吧!
“只是,唐小姐最近体质在迅速变弱,难道是整晚熬夜所致?”林大夫说完,别有深意地瞄了一眼临胥。
“我,我没有见她。”临胥被他看的浑身不舒服,只好举手投降,“我临胥虽然在外花名远扬,但是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嫣然迟早是我的妻子,我又怎么会这么急切。”
“哧……”
不知是谁,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带动着全场地人,也大声哄笑了起来。
临胥一脸无辜的样子,真是很可爱。
林大夫抚了抚自己花白的胡子,口气轻快,“老夫只不过是疑心唐小姐可能整晚熬夜,临大人这么猴急做什么?莫不是做贼心虚?”
“我……荒谬至极。”临胥一时语塞,站起身子,扭头就走。
里间内,只留几声哄笑送走他的背影。
“唐夫人,敢问唐小姐今日是否过度劳累?”林大夫见临胥被“气走”,当下也不再计较,抬头只看着站在一旁,始终没有开口的唐夫人问道。
唐夫人心中犯难,她眼中一直只有自己的两个嫡出女儿,平日里只关心大的那位在宫里受宠如何,小的那个,脾气有没有收敛一点,哪里还有其他精力去管一个远亲夫妹的“野丫头”。这时见林大夫这么问,只好扭头去看自己一直看不起的薛姨娘。
薛姨娘心有七窍玲珑,看到唐夫人给她使脸色,马上会意,上前几步回答道,“我们家嫣然,这几日是很劳累,这不下个月就要出嫁了吗,我们嫣然就想给自己做一身,飘飘亮亮的嫁衣,她还说呀,别人做的,她不放心,穿着也不舒服。你看看,多么好的姑娘,只是想不到就这么给累着了。”薛姨娘说完,偷偷看了几眼景烨的脸色,退到一边。
“原来是这样。”林大夫点点头,拿起狼毫笔在单子上刷刷飞快写下几笔,接着露出笑容,“无妨,只是气血不调加睡眠不足,调养几日就好了。”
“小翠,还不快拿着药方去抓药?”唐夫人这才放下心来,吩咐身边的婢女下去帮着抓药。还好唐嫣然没有大碍,否则她这个爱外甥女如命的丈夫,还不知要把她怎么样呢。
这六年来,她一直在思索,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唐震这么照顾唐嫣然,竟还有几分视如己出的意思。每年唐公卿以及林清玄的忌日,不管多忙,他都要准时出现在他们合葬的墓前,饮酒说话,弹琴舞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