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茗说:“长江他们不是说要亲自送你的么,有他们陪着,我心里没那么难受。”
杨志远说:“长江他们事多,我让他们别送了,我等下收拾一下行李,打一个的士,自己上机场就是,没必要弄得那么繁琐。”
安茗黯然地一笑,说:“既然如此,那我听你的,下午我就不去机场了,你我就在校门口分手。要知道,去的时候成双成对,回的时候孤单只影,谁心里都会酸酸的,不好受。”
杨志远笑,说:“好,就这么说好了。”
安茗找了干净的地方,说:“志远,坐一会好吗?”
杨志远点点头。两个人于草地上坐下。花香袭人,阳光淡淡的,风微微的,有樱花轻盈地飞落下来,一朵、二朵、三朵四朵——落在两个人的身上、发上。安茗把头靠在杨志远的肩上,杨志远轻轻地拥着安茗,两个人什么都没说,任由樱花缤纷一身一地。
第35章皆大欢喜(1)
杨志远回到杨家坳没几天,这天接到一个电话,是蒋海燕的。蒋海燕笑呵呵的问:“志远,你现在是在北京还是在杨家坳?”
杨志远笑,说:“我回杨家坳都好几天了,蒋总你呢,还在沿海忙着呢?”
蒋海燕笑,说:“这不飞机刚落地,一到贵地就赶忙给你打个电话通报一声,免得志远你挂念,你那事情股东会已经同意了,你哪天上省城的时候,咱们顺便把合同签了就是。”
杨志远笑,说:“我随时都有时间,却不知蒋总什么时候空?”
蒋海燕笑,说:“你志远到省里来,我随时奉陪。”
杨志远心想,蒋海燕这么说实属客气,她一天到晚飞来飞去的,手头的上的事情肯定不少,她给自己来电话,自是希望尽早和自己见面,把事情了结了,也好给李泽成、张顺涵一个满意的交代。杨志远也希望能够早日和蒋海燕把合同签了,这事费了这么一番周折,虽然知道这事情不可能再有其他变故,但还是早日尘埃落定为好,毕竟高速公路过不了多久就要通车了,自己的土特产馆还要大动土木,怎么着也要赶在通车那天前完工才好。杨志远笑,说:“蒋总要是有空,那我们明天见怎么样?”
蒋海燕笑,说:“好啊,我明天等候你志远大驾光临。”
杨志远挂了电话,对一旁的杨广唯说:“广唯,你准备准备,明天跟我上省城一趟。”
杨广唯一听要上省城,自是兴奋无比,连连说好,但杨广唯不知道杨志远要自己都准备些什么,他问:“小叔,你还是告诉我准备些什么得了,免得我误事。”
经常在生意场上打滚,不免要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送礼在所难免。在送礼这一方面,杨志远有自己的一套标准。太贵重的礼物不送,送出去的礼物以杨家坳的土特产为主,所谓礼轻仁义重,杨志远始终认为送礼是来往双方一种情感上交流,而非手段。送礼就是要让送的人坦然,收的人没负担、舒心。杨志远和蒋海燕不熟,对蒋海燕的喜好还真是不太清楚,杨家坳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茶叶和山里的山珍野味。杨志远心想蒋海燕是女士,家不在本地,茶叶、野菊蒋海燕肯定用得上,山珍野味还是算了。
杨志远吩咐,说:“广唯,把山珍野味、茶叶、野菊多带上几份,这次上省城,顺便也去拜会一下平原老师,建中主任还有谢富贵、胡大海这些生意上的伙伴。”
杨广唯点头,说:“好的,我这就去准备。”
杨志远第二天出发的比较早,十一点就到了省城。蒋海燕的公司主要和交通这条线的人打交道,为图方便,蒋海燕就把公司的设在了省交通厅下属的交通宾馆里,蒋海燕包下了交通宾馆的一栋小楼作为公司在本省的分部。交通宾馆是五十年代修建,典型的苏式建筑,此类建筑的特点就是占地广阔,楼层不高,栋与栋之间有走廊相连,空地上有假山流水,有松柏、白玉兰,也有梧桐。交通宾馆原是省交通厅的办公场所,马少强在任时新建了现代化的高楼,空着实在可惜,于是这里就被马少强改造成了交通厅内部的宾馆。能在系统内部设立宾馆的,无一不是有钱或者是有权之单位,此类内部宾馆虽然没有参入星级宾馆的评选,但一般都极尽讲究,与星级宾馆不相上下。交通宾馆自然也不例外,外表普通,内部豪华,在省内有些名气。
杨志远把车停在停车坪里,到底是权势部门下属的高级宾馆,停车坪里停满了各种品牌的进口小车,次一点也是合资生产的奥迪、桑塔纳、标致。杨志远的‘五十铃’往停车坪里一挺,顿时有了一种鸡立鹤群的感觉。杨志远无所谓,提了给蒋海燕准备的‘眉儿金’和野菊就走,杨广唯却是心有不甘,忍不住旧话重提,说:“小叔,咱什么时候换一台好一点的车,你看这车摆在停车坪里也太显眼了吧。”
杨志远笑,说:“车也就是一个代步的工具而已,有就行了,没必要那么讲究,‘五十铃’多好,既可代步,还可拉点货,实在。”
杨广唯说:“话是这么个话,可像今天这样的场合,面子上只怕有些过不去。”
杨志远笑,说:“面子是靠人自己去争取的,一个人自信不自信,有没有面子,不是靠名牌着装、名车这些身外之物来点缀,它靠的是自身的修为和实力。我在北京读书的时候就深有体会,但凡大师,一个个都是韬光隐晦,内敛的很,似乎毫不起眼,可是只有大师一出场,我们这些做学生的一个个小心翼翼,连大气都不敢出,这是什么,这就是气场,这就是面子。你喜欢看武侠小说,你该知道真正的剑客,往往其貌不扬,但他一出场,往往就是一身的杀气,杀气是什么,杀气其实就是实力。所以我们用不着去和别人比什么,就比实力和自信,要知道山外有山,人上有人,豪车遍地,怎么比。”
杨广唯笑了笑,知道自己说服不了自己这个小叔,他也没想过要说服自己的小叔,他真要能说服得了小叔,那他就不是杨广唯,小叔就不是小叔了。
四月的梧桐开满了或紫或白的喇叭状的小花,杨志远不由自主地想到北京母校校园里的樱花,觉得梧桐花和樱花的外形和颜色都有些相似,但实质却有着很大的不同,樱花烂漫,梧桐花平实,初一看,自然觉得樱花要比梧桐花好看,但这都是表面的东西,实质是梧桐花要比樱花开得长久,奔放和壮实。杨志远知道樱花是日本的国花,梧桐花还没有上升到一国之花的高度,很普通,在中国城市的马路牙子边随处可见,可是杨志远始终觉得樱花终究比不过梧桐,就像日本终究比不过中国一样,别看日本现如今要比中国富有,但这个小国迟早会被中国反超,因为中国人就像马路牙子边的梧桐花一样,普普通通,但是坚韧,有的是耐力,到五月樱花早就凋谢得了无踪迹,梧桐花还在枝头火火地开放。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国与国之间,比得就是国人的容忍和韧性,万万不能以一时论成败。
蒋海燕的办公室在小楼的二楼,到底是财团,讲究排场,大红的地毯从楼上一直铺到了回廊。杨志远感觉杨广唯走在地毯上有些紧张,就笑,说:“广唯,给我挺起胸来,你就想你自己远古的剑客,拿出舍我其谁的大气来。”
杨广唯笑了笑,舒了一口气,说:“我就是觉得这么好的地毯让我随意的踩,有些可惜了。”
杨志远笑,说:“你能这么想,说明你没有脱离农民朴实的本质,这很好,但是你既然来到这里,你就不要去想这些,你就得向外人展示我们杨家人自信,淡定的气质出来。其实这些红地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我们杨家坳的青石板。”
杨广唯问:“为何?”
杨志远一笑,说:“我们杨家坳的青石板每一块都凝固了历史的青苔,这是红地毯永远也无法比拟的。”
杨广唯点头,说:“小叔,我明白了。”
杨志远一笑,带着杨广唯走上楼去。蒋海燕已接到楼下安保人员的报告,知道杨志远已到,早带着公司的一帮头头脑脑迎了出来。蒋海燕和杨志远握手,不像先前那样轻飘飘的,这次很是用力,说:“志远,欢迎。”
杨志远笑,说:“蒋总客气!”
杨志远把手中的礼物送上,蒋海燕平时没少给人送礼,像杨志远这般送礼时坦坦然然,像朋友一样自诺的人倒是很少见,蒋海燕笑着接过杨志远的礼物,心里倒没有轻视的意思,她知道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不能以金钱的多寡来衡量,试想杨志远和李泽成之间的交情,只怕是用最多的金钱也卖不来。
杨志远和蒋海燕都把各自的人员做了一番介绍,杨志远这边简单,就一个杨广唯。蒋海燕那边就比较麻烦,为显重视,蒋海燕分部的头头脑脑都已倾巢出动,林林总总有上十位,杨志远和众人一一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