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再一次在血泊中单膝跪地,右手凭剑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身形;下一瞬,数支长枪泛着寒光笔直地刺来。奋力右手一挥,把长枪的轨迹稍稍弹偏,依然有两支划破了他的黑衫,带飞一抹血肉。更多人蜂拥而至。
这时,紧握于左手心的彩石忽然亮起,诡异的红光中,男子再一次站起,剑影如随,染了红。掌门分明在红光亮起来的时候听见一声哭泣,似女子的哀歌。
半晌,灰蒙的天地间跳动着妖异的红光,冰冷的厮杀声渐渐衰竭;几乎所有人都畏惧了,他们畏惧着他,畏惧着那颗彩石,畏惧着那仿佛能起死回生的红光!
他不愿意倒下,哪怕他早该倒下了……
掌门冷漠如铁的双眼微眯,银色的眸光在眼帘下闪烁,似思索,似决择;许久,他终是没有动作。这时,风撩起掌门的黑袍,一袭青衫忽至,来者中青年模样,躬身道:“西北一隅,断崖崩塌,而成泥流。”
天空传来轰隆隆的响,乌云没命地翻滚着。
“青衫,你可听说过传音石?”掌门问。
“千里追杀军魂现,万里音源未断绝,这是……节点又开了?”青衫才看到关外之景,一眼便道破玄机,“可惜了这颗种子,竟入了魔。是怎样的境遇啊,才逼使他到这一步?”
“不知是谁流落在外的术,但种子终是没能发芽。”
“不必绝望,不是还有我吗。”
“你?”掌门瞥了眼,叹了口气,“终究是错过了时光,命吧……”
“他们就听天由命吧。”黑袍一闪,消失。只留青衫老者在石崖上。
“嗯?”青衫静立许久,渐渐皱了眉头。
黒衫、赤目、宝剑、妖石……这是老者对他的第一印象。
“噗!噗!噗!”血腥的撕杀愈演愈烈;而大地忽然颤抖起来,远处传来隐约的泥流声;不一会儿,变成闷沉的轰响。响声渐渐清晰、宏厚,大地颤抖得越来越剧烈。
“吽!”那是铺天盖地掩埋一切的泥洪野兽,发出撼动山林的怒吼。
只一刹那,泥石流冲来。不约而同地停手的人们瞪大了双眼,拼命的乱窜,惨叫声、不甘声,纷纷被它吞没。
泥石流靠近那人面前时,青衫看到他那泛着红光,遍布血丝,如魔瞳的双眼,尽是迷惘与不解。
泥流在他面前的时候,它轻轻舒展开双手,脸上疲倦带着微笑,如同迷失的孩子,迎接母亲的怀抱。
青光一闪,老者消失在原地。
然后,一场泥石流冲走了一切,血液、残肢、金甲、宝剑、红石……
冲走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