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炎到达出云隘口时,已是闰六月八日了。六月二十日、二十一日间努西阿渡口激战之后,连雁门关一样戒备森严,不容百姓出入。霍炎等人执官牒手令才勉强入城,之后几次三番会知雁门总兵官,说明自己乃是奉旨前往御前侍驾的文官,请他开城门放行,那总兵官却道:“不差这几日。如今放你等出去,若平安无事,是我的运气,若雁门稍有差池,我却吃不了兜着走。”
霍炎道:“总兵大人,太后的懿旨言道:‘即刻启程,不可迟误’……”
“皇上身边缺的不是你们这样的文官,如今少的是能征善战的大将。你自己愿意阵前送死,”总兵官瞥了一眼他身边的郭亮,“可总不能拖着别人垫被啊。”
“正是正是。”郭亮连忙道。
“再者,军中凶险,你们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保得住自己?且不要说你了,”总兵官挥着手中的军报,道,“皇上身边的内廷将军,何等的英雄,最后也不是重伤?”
“内廷将军?”霍炎疑惑道,“哪里有这么个官职?”
“不晓得,”那总兵官笑道,“皇上说有就是有了。说起来探花定认得的,青衣总管辟邪就是了。”
“重伤?”霍炎恍然大悟后悚然一惊,“皇上呢?”
他的意思是皇帝总和辟邪形影不离,辟邪重伤,皇帝定是岌岌可危。
“皇上无恙。”总兵道。
话虽如此,霍炎却更是心急如焚,又熬了一日,到闰六月四日,听说出云隘口坚守如故,雁门关才开了城门,让霍炎等人启程奔赴前线。
霍炎在出云城门前出示成亲王的手令,又问皇帝的行銮。
“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守城的兵士笑道,“皇上的行銮可不在出云城中。现今城里只有伤兵。”
“那么皇上圣驾现在何处?”
“就在城下壕营。”
郭亮开始叹气,霍炎却“哦”了一声。早觉皇帝是位颇有英武之气的君主,现今看来,敢与将士同守险地,更是不凡了。
“皇上身边有个内臣受了重伤,想必现在城中吧?”霍炎问。
“内臣?”那兵士想了想,“难道说的是内廷将军?”
霍炎仍是忍不住笑了,“正是。”
“你认识?”那兵士颇有艳羡之色,“可惜内廷将军也不在城中,应当正随驾驻扎在壕营里。”
“那还算好。”霍炎由衷地道。
“这位老爷往行銮去,倒不妨替小人传个话儿。”
“传个话?”霍炎笑道,他实在想不出这兵士能有什么话会对皇帝秉奏,一时不敢胡乱答应他。
却听那兵士道:“请转告内廷将军,虽然他是个太监,我们却十分佩服他,待哪日他领渡河决战,可要记得带上我们出云城的人。”
霍炎道:“我记下了。”
他与郭亮掉头往西方壕营去,郭亮沉默半晌,突然道:“原来做了将军竟是这般的神气。”
霍炎道:“不尽如此吧?哪个大将的声名不是出生入死挣来的。”
“嗯。”郭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