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瑾瑶怎么这么晦气。回回到了她这,总要给我添堵。先前搭了平儿不说,如今又搭了两个丫鬟的身契,弄得我现在连个可用之人都没有。好不容易以为她会嫁出去,又闹出这么大的事来,真是晦气死了。”何氏拍着桌子叹道。
“夫人也不能这么想。这回的事虽说让江家丢了人,可瑾瑶姑娘的名声也不好听。且不说是议过一回价的,光是这连带未婚夫入狱的本事,就足够大伙说她克夫的了。”
“那倒也是。”听见这话,何氏终于笑笑。“这些事,你没事去祠堂也跟吴燕儿的灵前说说,让她知道她的好女儿如今有个什么名声。九泉之下,想必她也窝囊呢。”
“是,老奴会吩咐人做好。”
“哎,还是我们月瑶好,虽然没长那狐媚脸,但咱们月瑶乖巧懂事,谁见了不夸上几句。等到秦瑾瑶这个累赘打发完,咱们可得好好给月瑶相看人家,一定要咱们大厉最好的男儿才行。”
听见这话,月瑶握着画笔的手一顿,睡莲花蕊顿时被染上一块褐色淤泥。
“怎么了?”何氏蹙眉问。
“没……没事。”秦月瑶连连摆手。
“你可要认真些,过两日就是你外祖母的生辰了。这幅睡莲图是要作为寿礼献上去的,万万不可懈怠。”
“是。”秦月瑶慌忙把画纸上的污渍想法子重新涂上颜料。“母亲,外祖母的生辰,秦瑾瑶也要去吗?”
“她若是不去,禹州之人便又会编排我。”何氏蹙眉道。
“那她能拿得出寿礼吗?娘亲,您会给她出银子吗?”秦月瑶问道。
“自然不会。到时候她若是拿不出像样的寿礼,咱们娘两便好好地质问她,就说半月前给了她两千两银子置办寿礼,怎么自己全都花光了呢。”何氏冷嘲热讽道。
宋妈妈闻言,不由得蹙眉。自从出了平儿的事和江家的事,她总觉得夫人有些狗急跳墙。公主分明嘱咐过,但凡秦瑾瑶的事都要与她商议,可如今夫人却也不甚听从了。
赶在入冬之前,临安的寿宴还没开始办的时候,七处养济院就已经建好。倒不是修缮师傅们手脚快,而是郭颂按照顾修延的意思,特意选了几处无人居住的府邸改建而成。如此一来节约了时间,二来也省些银子,把修缮费全都用在往后老人的开销上。
第一所养济院开工的时候,秦瑾瑶受郭颂之邀亲自去看了一圈。这所养济院在禹州城东尽头处,东西三十二丈,南北十四丈,正屋十三间,南屋九间,西屋七间,北屋八间,每间可住四人。算过人数之后,郭颂首先安排一些鳏寡笃疾,或者贫穷无亲之人入住。
“按照姑娘给的银子,如今只够这七所养济院的人一年所用。好在殿下已经向陛下递了折子,往后也会批些银子下来。”郭颂背着手,显然也为自己办了件大好事而有些激动。
秦瑾瑶看着院内的一隅小池并里面的几尾红鲤鱼,不由得也欢喜笑笑,看着郭颂道:“大人放心,一年之后,我还会再往这继续捐银子,绝不会让老人们饿着冻着。”
郭颂一怔,随即不由得叹服道:“秦姑娘高义。秦姑娘高义。”
那日之后,秦瑾瑶又从染墨坊拿了一些书来,供老人们解闷儿。而七处养济院同时开门,开始接纳一些鳏寡笃疾或者没有子女的老人。
只在第一日,七处养济院便住进了近五百人。当然,这些不光是禹州的老人,还有许多从附近州府赶来的老人。他们听说禹州有了这七处养济院之后便开始动身往禹州来。郭颂毫不犹豫地让人住下,但也没忘了挨个查访身份。
因此虽然起初有些忙乱,但并无半点错漏。而这些老人住进来之后,也没闲着。
“咱们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你们说说,是因为什么?”一位姓周的老者手里捧着自己刚到的棉被衣裳,泪眼朦胧道。他本是位老秀才,虽说无儿无女但按理说也可以教些学生,赚些束脩,然而前两年有一个学生因偷盗而入狱,往后就再也没人肯找他了。
周秀才申述无门,又手无缚鸡之力,只好沿街乞讨为生。如今好不容易住进这养济院,他真是高兴极了。日日都有饭吃不说,还住得暖,有书可看。
“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咱们大厉的皇帝,还有摄政王殿下为咱们修得这好地方。咱们得日日叩谢皇恩浩荡。”一位老者向着皇宫的方向跪拜道。
周秀才摇头扶起他。“错了!错了!”
“怎么错了?”另一位老者上前问道。
周秀才领着浩浩荡荡的一批人从院里走到院门口,指着牌匾上的小字问道:“你们看,这念什么字?”
“我老眼昏花看不清。”
“我来我来。”
“念……哦……染墨坊捐!”
“对了!”周秀才满意地点点头。“这是染墨坊捐的!要不是染墨坊,咱们能有这么好的地方吗?叩谢皇恩是应当的,可咱们也应该叩谢这染墨坊啊。”
“只是不知这染墨坊是谁开的。”
“是啊,要是知道是谁开的就好了,咱们好好过去谢谢人家。”
“我看见咱们正厅里除了围棋器乐,还有不少染墨坊的书呢。”
“你瞧瞧,这染墨坊不仅给咱们捐了钱,还给咱们拿了这么多得书。哎,我这张老脸真不知该怎么谢谢人家。”一位老人叹道,其他人纷纷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