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医院的病房里。看起来应该是一间单人的高级病房,旁边守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侯幼琴,另一个竟然是高洋!我还没来得及发问,见到我醒了的高洋急急忙忙地跑出去叫医生了,侯幼琴眼睛红红的,应该很久没合眼了。
「安明呢?安明怎么样了?」我问侯幼琴。我挣扎着想爬起来,觉得手上一疼,碰到了扎在我血管里的针头。
侯幼琴把床摇了起来,对我说:「安明没事,受了些皮外伤,还有就是好几天没吃东西,身体很虚弱。但没什么危险,调养一阵子就好了。你放心!」
我点点头,又问:「你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追踪器不是被发现了吗?」
侯幼琴沉默了片刻,忽然站起身来,对我轻轻的鞠了个躬,说:「对不起!从一开始,我们就预计到了你身上的追踪器会被发现。其实,我们早就安排了另一条线,那才是找到安明的主力;而你的作用,更多的是为了掩护这条主线……」
我无语。从始至终,我都是一个牺牲品。对胡争那一方而言,我是用来报复和打击安明的对象;对安明这一方,我也只是用来麻痹敌人、引蛇出洞的诱饵而已。
「实在是非常抱歉!我知道你昨天受了很多苦,很多令人难以想象的苦。你为安明牺牲了这么多,我和安明会一直铭记在心的!」侯幼琴很郑重地说,「安明和我,还有侯家,会给你我们能做得到的任何补偿。」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医生带着两个护士进来了。给我做了一系列的检查,确定我没有大碍之后,警察进来给我做笔录。侯幼琴担心警察的询问会勾起我屈辱的回忆,建议等我恢复得好一点再说,被我拒绝了。我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在问话的过程中,说到一些我被凌辱的场面时,在场的女警气得差点把牙咬碎了。我看了看等在一旁的高洋,心里默默地对女警说:「昨晚凌辱我的人之一,现在正好整以暇地站在你背后呢!你倒是抓他呀!」
不过,我始终还是没有说出口。等警察走后,法医又来跟我确认了一遍给我验伤的结果。我看了看记录,除了一些软组织挫伤和下体的擦伤,没有其他的问题。但轮奸的结论是毋庸置疑的了。
折腾了大半天,窗外已经浮起了夜色。我问侯幼琴:「我昏迷了多久?」
「差不多十七、八个小时吧。我们是凌晨12点多一点找到你和安明的,现在是下午5点半了。」侯幼琴说。
我心里泛起一阵酸楚。我是下午4点上的面包车,如果从那个时候算起,我足足被胡争那伙人折磨了8个小时!侯幼琴看着我的表情,面带愧色地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叫你媛媛姐吗……媛媛姐,我再次对你,也代表侯家,对你表示真诚的歉意;我本人,也代表安明和侯家,对你表示衷心的感谢……」
「那些以后再说吧。他是怎么回事?」我指着高洋问道。
高洋一脸歉意地说:「对不起,一直瞒着您!我就是您掩护的那条暗线。只是那伙人实在是防范得太严,我一直没找到机会通风报信。直到他们……轮奸您的时候,我才找到机会,偷偷发出了信号。」
「你?暗线?你不是汽车销售吗?」我发出疑问。
侯幼琴替他答道:「上次安明的生日派对之后,侯俊就收了高洋做小弟,然后安排他跟在我身边。几个月之后,我让他到北京来,销售员只是一个掩护的身份。当时只是想着为了安明的公司上市,提前让他过来打探一些消息。但是高洋在4s店无意中看见黄枫华的钱包里放着你的照片,黄枫华问了他跟你是怎么认识的,然后就拉了他做帮手。这样,他才有机会向我们传递信息。」
我惨然一笑,说:「你昨晚干我的时候……那是摩斯密码?」
高洋的脸「刷」的红了。他点点头,说:「那是要告诉安哥,让他多坚持一会。我看安哥一直在故意激怒对方,怕他们会提前对安哥下手,所以……」
正在这时,安明坐在轮椅上,被阿威推进了病房。我们四目一对,两个人同时流下了眼泪。安明颤巍巍地站起来,走到我身边,轻轻地把我搂进怀里,哽咽着说:「对不起,媛媛,让你受苦了!」
我抱着安明,泪如雨下。我们就这么抱头痛哭了好一阵,直到阿威说别让我哭坏了身体,安明才把我松开。我突然想到,昨天胡争说把我的淫乱视频寄给了我父母,连忙问起了这件事。安明说:「放心,快递已经被我的人拦下来了。」
我点点头,感谢地看着安明。但没等我的心跳平复,侯幼琴又说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媛媛姐,还有个消息,我必须告诉你。医生说……你怀孕了!」
我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如果不是手掌心里传来了安明给我的支持的力量,我可能当场就晕过去了。回了半天的神,我才问道:「我怀孕多久了?」
「医生说,大约两周。」侯幼琴说。
两周前,那段时间我正在筹备婚礼,只跟胡争做过爱。但我知道,这个时间并不十分准确,如果医生的判断有偏差,那么小敬、贺叔,甚至高洋,都有可能是在我肚子里播下种子的那个人。
侯幼琴又说:「媛媛姐,还有一个情况……医生说,你的子宫壁特别薄,加上之前有过流产的记录。所以……如果你选择打掉这个孩子的话,有可能会导致……终生不孕……」
我的眼泪再次奔涌而出。留下这个孩子吗?那可是仇人的种!不留的话,我可能这辈子都没法再做母亲了……
「还有个消息,我刚知道的……」安明握着我的手,说,「胡争死了……」
「什么?!」我难以置信。虽然昨晚胡争给了我最深的伤害和最大的屈辱,但听到他的死讯,我还是如遭雷击一般呆住了。
「警方给我的消息是,他昨晚畏罪自杀,跳楼了。但我估计,他真正的死因是知道得太多了。」安明抚摸着我的手,说,「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现在对胡争的感情应该是爱恨交加。不过,他的死对你来说,我觉得是一种解脱,至少,我认为你可以没什么顾虑地把孩子生下来……」
九个月后,我生下了一个男孩。从得知我怀孕到生产再到坐月子,胡争的父母一直把我照顾得很好。我没有告诉两位老人家胡争对我的所作所为,看在他们的份上,孩子姓了胡,名字叫胡云川,是孩子的爷爷起的。
虽然拖了几个月,安明的公司还是成功上市了。在侯家庞大的财力支持下,他的事业蒸蒸日上,很快便在富豪榜上占据了一席之地。他把公司搬到了北京,然后在跟侯幼琴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他们结婚前,侯幼琴找我谈过一次,她说,她很爱安明,但安明的心里一直给我留了一块很重要的位置。由于他们的婚姻是安明重要的事业发展资源,所以她不能退出,但她希望我能当安明的情人。
我没有明确表态,但安明听说之后不仅断然拒绝,而且对着侯幼琴大发雷霆,这件事也只能不了了之。于是,在他们的婚礼上,我报复性地挺着大肚子,勾引了三个男人,躲在新娘子的化妆间里跟他们做了爱。我让他们射在我高高隆起的肚皮上,然后拍了张照片发给安明,把他气了个够呛。
但直到几年后,在侯幼琴的葬礼上我才知道,她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即便是接受了心脏移植手术,她还是在三十岁那年去世了。直到那时我才明白,她之所以提出来愿意跟我两女共事一夫,并不仅仅是为了报答对我的亏欠。
孩子出生后,我说服了胡争的父母,带着孩子去了广州。其实我的主要目的是去做心理治疗。从我第一眼看见那个小生命开始,我的心态就完全变了。以前,我一直认为自己没有做好当妈妈的准备,但其实我根本不需要准备什么。
然而,我的治疗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我一方面有着那一次性虐轮奸带来的「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另一方面又有着严重的性瘾。即便是最高明的心理医生,也没办法同时治疗这两种心理问题。最后,还是安明帮我拿了主意。他认为我应该优先治疗ptsd,因为相比之下,ptsd一旦发作起来,可能会对孩子造成重大伤害;而性瘾只要隐藏得好,对孩子的影响则会小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