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去京城的?
总觉得哪里有些不通。水幽寒揉揉额角,暂时把这件事放一放,那么砒霜又是怎么回事那?这个应该简单得多,一定是蔡氏身边的人下的手。那么这个人是因利取便,想借蔡氏中毒之际偷偷再下毒要了她的命,想人不知鬼不觉,都推到毒燕窝上,让别人背黑锅?只是没想到砒霜和原先的毒两毒相克,延迟了发作时间,蔡氏直接死在大堂上,被仵作人等看了个分明。
蔡氏,蔡氏,每次和她有关就没好事,水幽寒郁闷。诶?她似乎还忘记了两个人。那两个证人,蔡婆子和王兰儿,这两个人一定是说了谎。那么王东那,是被谎言蒙蔽,还是也是同谋之一?
这个王东,做事可真不地道,不过对他这个娘子可真是没的说。上次做出那样出格的事,也没见他不待见蔡氏。这次更是要让水幽寒给蔡氏填命,一副痴情的模范丈夫模样。就毒燕窝那么薄弱的谎言,他竟然就信了,爱情让人成为白痴?
水幽寒冷笑,其实还有两种可能,更加靠谱些。一是王东明知是谎言,可他选择了相信,因为水幽寒的性命在他看来犹如蝼蚁,可以博美人一笑,不过是花几个钱摆平县官就可以了。二就是王东和蔡氏是一丘之貉,两人一样被收买了,合起伙来演的这出戏。可惜,最后被人利用了,蔡氏丢了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自己想这么多做什么。如果是公平断案,有海伯为自己作证,自己根本无法买燕窝,或是买毒药,王东提出的物证就无效了。至于那两个人证,都是他家的人,他让说什么当然就说什么,她们的证言根本就是无足采信。至于那蔡氏如何先中毒,后又被砒霜毒死,根本与自己无关。
可如今的情况,就是王东买通了县官要自己的命。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这一天赶了那么远的路,劳心劳力,水幽寒觉得肚子饿了起来。想来那女牢头也不会送饭给自己了。没有打骂自己,应该是海伯那几块银子的功劳。水幽寒摸摸自己怀中的几块碎银子,今天有海伯花销,她的银子就没拿出来。她是阶下囚的身份,如果让人知道手里有钱,只怕要想法子图谋了去,而去这点银子留着也许还能应应急。
硬硬的几块银子,还有软软的一包。水幽寒想起自己早上还包了一包点心在怀里。正好拿出来填填肚子。点心吃起来有点干了,水幽寒看到牢门处有个粗瓷碗,里面有半碗水。她伸手就去那拿,可想到方才的老鼠,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水幽寒慢慢地吃了几块点心,将剩下的小心包好,又放回怀里。
天更暗了,听外面已经敲了三更。整个牢房慢慢陷入一片黑暗和死寂。水幽寒这才发现自己是这整个牢房唯一的犯人,这时她真的希望旁边还有别的犯人,哪怕她们会欺生,为难自己,有点声音陪伴,总好过自己一个人。
再过一会,四下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又听见吱吱吱吱的叫声,然后黑暗中现出一点点绿光。本来冻的直哆嗦的水幽寒,身体一下子僵硬了。还是完全的黑暗和死寂就好,我真的不需要这样的光线和声响陪伴,水幽寒心里碎碎地念。
虽然有些困倦,可她还是强打起精神,不敢瞌睡,生怕睡着了会有老鼠跑到自己身上。
水幽寒一夜无眠,只瞧着天窗外巴掌大的天空从繁星点点,到晨光微熹,直到阳光重又照入牢房内。
忽听外面牢房大门响。
“欧阳大夫,您来的可真早啊。我这就给您开门。我家小四的腿疼病,可多亏了您,现在能跑能跳的,再过两年也能娶媳妇了。”
“范嬷嬷客气了,那是你老平日积德行善,现在福报到后辈身上了。我只不过是稍尽些绵薄之力罢了。”
“哎呦呦,欧阳大夫,您可真会说话。您跟我来,这牢里统共就那位奶奶一个人,委屈不着。”
“有劳范嬷嬷了,以后有事,尽管找我就是。”
水幽寒听得那人低沉悦耳的说话声,仿佛听见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她的身体似乎有自己的意志,从草堆上忽地一下站起,扑到牢门上,一双眼睛咋也不眨,直盯着声音来处。
上午温柔的阳光从天窗中投射下一道光幕,那张熟悉的脸正穿过光幕,一点点移到她的眼前。还是那样暖人心肺的微笑,那样令人心安的声音。自打昨天早上送走麒儿开始,再到公堂上被污蔑,然后是在这地狱般的牢房里,一夜与老鼠为伴,水幽寒一滴泪都没有流。在奶娘和小红面前,她不想让她们替自己担心。在那些鬼魅魍魉面前,她是不想示弱。可是现在这个人,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水幽寒再也忍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会就打湿了地面,……然后打湿了一方散发着淡淡草药香气的素白帕子。
“小寒,别怕,我来了。”
第二十七章 真相大白
水幽寒虽然觉得自己如此失态有些害羞,但还是忍不住轻轻抽泣。不知何时,牢门已经被打开,看守的婆子也退了出去。
“小寒,饿不饿,吃点粥暖暖吧。”
水幽寒觉得身上一暖,原来是欧阳披了件狐皮大氅在自己身上。她抬手要擦眼泪,发现自己一只手一直紧抓着欧阳的手,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忙放开了手。
欧阳将水幽寒领到牢房过道一个矮桌旁,拿衣袖将矮桌和板凳又擦了擦,才扶了水幽寒坐下。矮桌上放了个食盒,欧阳打开食盒,拿出一碗鸡丝酸菜粥,一碟金银卷,还有两碟小菜。
“欧阳大哥,麒儿,还有奶娘她们可好?”
矮凳旁只有一条长凳,水幽寒拉了拉欧阳的衣袖,等他坐了下来,就迫不及待地询问。
“麒儿很好,奶娘和小红带着麒儿现在都在我那里。你尽管放心。先别急着说话,吃点东西吧。”说着将调羹递到水幽寒手里。
水幽寒这一夜只吃了几块点心充饥,现在听到麒儿她们无恙,又闻到鸡粥的香气,胃口大开。也就不再客气。这些吃食都是水幽寒平日喜欢的,吃到嘴里,立刻就确定这是奶娘做的,更是心安。
一时水幽寒吃完,看着欧阳将碗筷都收拾到食盒里。
“欧阳大哥,……”水幽寒心里有千头万绪,不知该从何说起。
“小寒,你受苦了。我昨晚上才回到家里。事情的经过我都听奶娘说了。我已经派人到衙门里,还有王东家打探。小寒放心,我不会让你蒙冤受屈。”
“大哥,这件事本来没什么好审的。王东提出的人证物证根本就不能作数,是他们蓄意要诬陷我。而他们诬陷我的原因,和我的身份有关。京城的楚侯爷府大哥可知道?”
欧阳点点头,“是王东,和海伯的主家,这里是侯爷夫人的祖籍。”
水幽寒继续说道:“现在我也不瞒大哥,我原本是楚大少爷楚熙的嫡妻。可楚熙另有意中人,因为婚约才娶了我。我过门不过三个月,就遭陷害,然后楚熙就娶了他的心上人丞相的千金。侯爷夫人表面上安排我来这里养病,实际上是嫌我在府里碍眼。我在这,熬个一年半载,府里就会以我无所出为由,给我一张休书。”
水幽寒看欧阳皱紧了眉头,叹了口气,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府里那次,我确定不了是哪个下的手。蔡氏这次是去了侯府,回来才出的事。所以我怀疑是侯府有人买通了她来陷害我。”
接下来水幽寒就将自己昨晚理出的头绪,挑重要的和欧阳说了一遍。
欧阳静静地听完,“看来这是桩双重毒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