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惊出一身冷汗,一骨碌爬下床来,定了定神朝着帐篷外叫道:“谁人在外喧哗?赵青,谭平何在?”
“大帅,我等在此。”帐篷外传来赵青谭平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谁在外边喧闹?难道出了什么状况了不成?”王源喝道。
“启禀大帅,确实出了状况,而且是很大的状况。请大帅勿要出来,卑职等保护大帅安全。高副帅已经去处理了,很快便有消息。”
王源皱眉跺脚,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偷偷沿着帐篷边看了一圈,却发现自己的大帐四周左右竟然全部被围困了起来,全是武装整齐的兵马,竟然不像是出了什么其他的状况,倒像是将自己软禁了起来一般。
王源心中咚咚作响,暗想:难道这马嵬坡当真是一片不祥之地,一到这里,便免不了士兵哗变之事?但再一想,又觉得根本不可能。赵青谭平柳钧高仙芝,这些都是自己生死的兄弟,他们怎么会这做。退一万步而言,就算他们有生乱之心,公孙兰又怎会不见踪迹,这种情形下,公孙兰怕是早就已经杀进来了。难道说公孙兰十二娘她们都遭了毒手?
王源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但听外边脚步声齐整杂沓,大片火把的光芒和一大片嘈杂的脚步声正在接近。王源伸手将一只凳子抄在了手里,眼睛盯着帐篷口。只见帐幕败刷拉掀开,火把的光亮直射进来,一大群拿着火把的士兵冲了进来。王源赶忙后退,然后他看到了高仙芝柳钧宋建功刘德海等人笑眯眯的面孔,以及帐外黑压压的无数矗立的人影。
“兄长,你们这是做什么?”王源惊愕问道。
高仙芝呵呵笑道:“大帅,兵士们哗变了,他们向我情愿,说不答应他们一件事他们便不走了。”
王源怒道:“放肆,跟我玩这一套,我来瞧瞧是谁在捣乱?我神策军中还有这样的兵士不成?”
王源说罢便往帐篷门口冲。高仙芝挠头苦笑道:“大帅何妨听听他们的要求,再决定不迟。”
王源怒道:“我不听。”
高仙芝一挥手,赵青谭平和柳钧冲上前来,将王源的胳膊攥住。王源怒道:“你们三个,要反了不成?柳钧,你好大胆。”
柳钧苦笑不答,高仙芝高声道:“帐外的兄弟们听着,你们有什么要求便提出来吧。大帅听着呢。”
帐篷外黑压压的身影哗啦啦的跪倒一地,上万名士兵齐声高呼道:“我等请大帅做皇帝。大帅不当皇帝,我等便不让大帅前行。”
王源愕然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高仙芝伸手从身边一名亲卫手中取过一件黄灿灿的袍子来。一挥手,刘德海宋建功柳钧赵青谭平等人一哄而上,七手八脚的将袍子套在王源身上。
高仙芝高呼万岁,跪倒在地。众将领齐刷刷跪倒在地,所有人高声呼喊:“万岁,万岁!”
王源呆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身上这件光灿灿的龙袍,看着眼前跪倒一地的将士们,说不出话来。
黄袍加身啊,这些人鬼鬼祟祟策划的居然是这么一件事。
王源缓缓走出帐篷,他看到了公孙兰李欣儿等众妻妾和自己的三个儿女也都垂首跪在地上。身怀六甲的阿萝也跪在一个蒲团上。原来这一切只是自己被蒙在鼓里,她们都参与其中了。
“我……”王源哑声开口道。
“大帅,请您答应将士们的请求,陛下新丧,天下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否则天下必将大乱。我等知陛下高风亮节,无君临天下之心。但当此之时,请大帅以天下苍生为念,执掌社稷江山,此乃天意,不可违之。”高仙芝高声叫道。
“请大帅应允,此乃天意,不可违之。”众人齐声叫道。
王源皱眉喝道:“胡闹,你们这是要将我在火上烤是么?”
高仙芝沉声道:“大帅登基,乃万民之望,众望所归。难道大帅希望天下万民深陷于苦海之中无人拯救么?”
王源咂嘴道:“此事怎可如此仓促?当从长计议。须得征求官员和百姓的许可,否则断不可行。”
高仙芝一摆手,一名须发皆白的大臣从怀中掏出一叠文书道:“大帅,此乃天下五十六州官员所上奏表,各州百姓联名所呈万民书六十份。天意如此民意如此,大帅若再推辞,岂非伤了官员百姓殷殷期盼之心。恳请大帅三思,恳请大帅登基为帝。”
“恳请大帅登基为帝。”所有人均高声叫道。
王源静静站在原地,夜风吹起他散乱的发髻,吹动他身上的黄袍猎猎作响。良久之后,王源终于叹了口气道:“哎,既然如此,看来我只能答应你们了。”
所有人均大喜过望,齐声高呼道:“万岁,万岁,万万岁。”欢呼声直破黑夜,声震苍穹。
……
三月二十八日,长安城中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数十万百姓聚集于皇城内外的大广场上观礼。
巳时正,皇城内外,号角长鸣,龙旗招展。王源率文武官员拜祭天地,随即正式登基太极殿。不久后发布告天下万民诏,改国号大蜀,建元永安,废洛阳以成都替为陪都,大赦天下,减赋三年。自此时起,大唐王朝成为历史。
随即,新皇颁布诏书,大赏群臣。高仙芝、柳钧、赵青谭平、刘德海宋建功杜甫王昌龄以及一干从龙有功之臣均官爵晋升,赐予要职。这其中,高仙芝被拜为相国,封安西郡王,领神策军大统帅之职。柳钧封忠亲王之爵,领神策军副统领,骑兵大统领之职。赵青谭平拜镇国大将军,统帅亲卫禁军左右营。其余诸将均有厚赏,拥戴之臣俱有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