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惊讶地看到,李绝不知何时竟已经下了台阶。
他正蹲在一丛栀子花前,抬手去拨弄那玉白的花瓣。
容霄也瞧见了,一时忍不住笑。
容二爷对于李绝的欣赏,已经到达了不管李绝干什么,他都会觉着有趣而且圣明的地步。
所以他得赶紧把星河劝好了,别叫她闹嚷出去。
容霄拉了她的衣袖,低声下气地说道:“三妹妹,你听我说,李道兄他虽然出了京畿司,不过他有个很厉害的仇家,若是落在那人的手里他就会很惨的,所以我先把他带回来了。”
星河完全不懂外头的这些事儿,听见“仇家”,心头一颤:“什么仇家?”
容霄低低道:“李道兄没告诉我,不过他的武功很好,那个人肯定更厉害,我可不想见他被那人抓到。三妹妹,你的心肠自然也是最好的。你千万别跟人说,仍是把这当成咱们的秘密可好?”
星河的唇动了动,偷偷瞟了眼李绝。
见他手指一捏,“啪”地轻响,居然扯了一片花瓣下来。
她赶紧回头:“霄哥哥你是什么意思,你总不会还要把他留在府里吧?”
“就三两天。不打紧的,反正父亲还叫我禁足,我又不能往别处去,一个人在屋里发闷不成。”
“仇家”的说法,是李绝在回来的路上跟容霄说过的。
他甚至没有说要留在侯府,容霄却福至心灵,“自作主张”地请他暂且留在侯府。
毕竟容霄确实是在“禁足”,巴不得李绝多跟自己相处。
星河目瞪口呆:“霄哥哥,你别胡闹,万一给人发现了,你怎么解释?上次老爷还想打你呢,给老太太跟太太劝下,这次要还闹出来,是一定要打一顿的了。”
容霄把胸膛一挺:“打就打,我才不怕呢。好妹妹,你听我的好不好?”
星河忍住那声申吟,晃了晃脑袋。
花圃旁边,小道士目光是看着花的,但是他们两人的窃窃私语,他却是一个字儿都没有漏下。
他手上捏着的那片花瓣已经给揉成了花汁儿,指尖都是甜腻的过分的味道。
李绝知道容霄是个呆子,但听着星河口口声声叫他“霄哥哥”,而他又用那种语气唤“好妹妹”,仍是不妨碍李绝想把容霄扔到这片栀子花田里去,让他爬不起来,对着那些花泥叫好妹妹去。
李绝站起身来:“容二爷,你们三姑娘好像很讨厌我,我还是走了。”
他转身欲走。
容霄的反应很真切,就像是发现了一只极漂亮的蝴蝶、而那蝴蝶受惊要飞似的,他一个箭步扑过去,急不可待地扣住了蝴蝶的翅膀——他拉着李绝的道袍袖子恳求:“李道兄,你千万别走,我三妹妹是极好心肠的人,她若是讨厌你,就不会偷偷出府恳求庾二爷帮忙放了你了。”
星河听容霄说了这个,脸上又红起来:“霄哥哥,你……你怎么什么都说!”
李绝想起庾约那阴阳怪气的死样子,回头看看星河:“哼,那是她可怜我罢了,我才不要人又嫌弃又可怜的,我又不是什么没主儿的猫儿狗儿。”
星河见他赌气说了这几句话,又担心他那个什么仇家当真厉害,横竖容霄开了口,星河便沉着脸道:“谁说嫌弃你了,谁又敢可怜你呢?小道长要留就留,要走就走,横竖是霄哥哥的主意,我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容霄喜笑颜开:“对对,是我的主意,就这么办!”
李绝白了星河一眼,却偏又说:“还是不用,万一我在这儿,影响了三姑娘的大好前程,又如何了得。”
容霄满眼疑惑,暗暗琢磨星河的“大好前程”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