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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部分(第1页)

容谦说的那样,一天不睡足三个时辰不许出清华宫,那他就天天都别想出门了。其实,他每天能睡两个时辰就已经很不错了。这两个时辰,一半是在床上正常睡的,另一半,却是白天,在容谦身边,可以得到地零星的补眠。他的精神,早已在容谦身旁完全放松,因着放松,便也不记得要同疲惫的身体自然对抗。有时候他与容谦说话,说着说着,眼睛慢慢眯在一起,倦意上来,不知不觉,就有一个短暂的小憩。有时候,他替容谦捶背按摩,渐渐渐渐说话地声音就小了,有时依在他肩上,有时伏在他腿上,慢慢靠在容谦身上睡着。这样毫无防备睡去的样子,完全象一个天真的孩子。偶尔,在处理公务时,因为容谦在他身旁,虽然不说话,不交谈,但那种清晰温暖的存在感,就会让人的身心莫名地松弛下去,他便也能不知不觉伏案睡一会儿。只是,容谦不希望他靠着桌子睡着,而情愿他依在自己身上。因为燕凛难得入睡,且睡得极浅,一有惊动就会醒过来。容谦很是珍惜他每一点可以安然睡着的时光,可是又总担心着,这样不管不顾地睡下,着凉生病,伤了身子。容谦不敢给他加衣裳,哪怕动作再轻柔,也会将他惊醒,所以,更情愿他靠着自己睡下,至少两个人相挨着,彼此地气息体温相融,会有许多温暖。容谦的身体并不适宜较长时间让别人依靠着睡去,无论是靠在他的肩上,或是伏在他的腿上,时间略长,对他那已经接好,但依然脆弱的骨头都是压力,然而,只要燕凛在他身边睡去,那么,直到燕凛醒来之前,他都可以安静而闲适地等着,就算肌肉都酸麻了,也不发出一丝声音,也不动弹一下。日子就这么慢慢地过去。在风劲节的治疗下,容谦的身体好转得虽然仍然缓慢,但确实是在不断好转。而心结尽解,与燕凛自然轻松地相处着,也对容谦的健康有了很大的帮助。

第二百三十四章 萧飒西风

慢地,容谦的身体渐渐恢复。他已经可以离开轮椅,在燕凛的小心扶持下,尝试着自己走几步,只是时间不能太长罢了。燕凛努力让容谦的生活更丰富多彩一些,而不要只做一个闭塞的病人。游园,赏花,邀了史靖园,乐昌,安无忌,青姑,这些最亲近的人,时不时聚一聚,让容谦的旧部常常来跟他聊天叙旧,偶尔招些百戏杂乐,大家一起赏玩,国事凡有疑难,便坦然向容谦请教,这些事之外,他甚至还偷偷带着容谦溜出了宫。因为怕风劲节不肯,怕青姑不放心,怕史靖园阻拦,燕凛是想出种种法子,把若干人等都支走,引走,自己招了十几个心腹侍卫,恶狠狠下令大家一定要守密,然后才做贼也似地悄悄带了容谦往外溜。他这里千小心万小心,却哪里知道,自发生猎场事变后,他身边的防范等级早上升了好几倍,这么大的动作,王总管和史靖园自然心里有数。只是大家都不忍心打破他们这样的乐趣,在经历了这种苦难之后,还能有勇气走出来,还有勇气去争取生命中每一点快乐,谁又真会去不识好歹地煞风景。二人不但装作不知道,还悄悄通知了青姑和风劲节,让这两个常在容谦身边的人,很配合地被支走。燕凛带了容谦在宫外痛痛快快,玩了一个多时辰,逛市集,享美食,听着市井叫卖之声,行人粗鄙的相骂。都觉得亲切快活。他们坐着马车,哪里热闹哪里去,看那街头百戏,容谦若是起了兴致,也会让燕凛扶着他出来走走看看。兴致起时,见什么买什么,商量着回去被大家批判时,拿出来讨好。略略累了,便在路旁酒楼歇下来,随意叫上几样酒菜。且笑且饮。见到有那清秀漂亮的弹唱歌女,诸座游走讨生意,燕凛高高兴兴点了几首小调助兴,大大方方赏下大锭的银子。正快活间,忽然听得酒楼下喧天热闹,燕凛探头一看,却是风劲节白马金鞍,正招摇过市。他一路行来,两旁高楼上,飘下无数彩帕荷包。街头之上,有些胆大热情的女子。居然敢冲着风劲节掷果子。燕凛敢紧着把头缩回来,心惊胆战地盯着楼梯口,唯恐这个吃遍京城所有大酒楼地家伙决定从那里冒出来。带着病人溜出来玩,要是让大夫逮个正着,可就麻烦了。容谦看得好笑:“行了,你真以为你那点小把戏能瞒得住人?皇宫要真能这么容易瞒尽别人耳目进出,那史靖园和王总管真可以一死以谢天下了。“燕凛郁闷地垮下脸来:“我心里也不是没数的,只是他们装不知道,我就当他们不知道,偶尔偷偷摸摸闹一回。不也好玩吗,你这么快揭穿做什么?”他一手托着下巴,无限忧伤感怀地叹息:“没自由啊没自由……”容谦看他这作张作致的样子,乐不可支。笑得只扶着桌子喘气。“你,你……”最后连声咳嗽起来,才吓得燕凛赶紧过来给他捶背揉胸。旁边的侍卫们也是看着心中好笑。只是脸上还要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以示并无笑话皇帝的意思。不过个个装得都不是那么敬业。皇上心情好,根本不用担心真的被怪罪,他们这些人当然也跟着心中轻松。毕竟天下间,能让皇上放下君主架子,沉稳仪态,象个普通少年这般任性而为,肆意地展现真性情的,也只得容相一个人了吧。燕凛和容谦在城里转了一圈,直到天色渐晚,方才回转皇宫。马车从侧门才一入宫,燕凛略掀开车帘,就见史靖园在前方等着他,脸色似笑非笑。燕凛干笑着小声道:“靖园,我买了不少礼物给你。”史靖园被他这拙劣的讨好方式搞得又好气又好笑,不赞同地看他一眼,实在很想教训他两句,不过,顾忌着车里还有容谦在,到底不好太无礼。以他和燕凛的关系,偶尔造次一下原也无妨地,但对容谦就不敢冒犯了,只得先靠近马车,低声问:“怎么还不下车?”燕凛也不等他把话说完,直接把车帘全掀开给他看。马车里容谦想是玩了这么半日,身体精神都有些支持不住,半靠在燕凛肩上,正自闭目安睡。燕凛伸手在唇上比了一下,示意史靖园不要高声:“容相累了,让他睡一会再下车吧。”史靖园定定看着马车,一时竟说不得话。以前从没有看过这样的情形,容谦竟会这样靠着燕凛睡去。那个永远强大的,永远都会为燕凛撑起一片天的人,如此安心地展露自己的虚弱,如此理所当然地接受那个多年来被他呵护照料之人的守护。他终于肯承认那个孩子已经长成大人了吧,他终于,不再单纯用长者俯视的目光来看着燕凛,而以平等之心相待了吧?因为是旁观者,对于燕凛和容谦之间相处的问题,史靖园看得也许比燕凛和容谦更清楚,所以这一刻,也更加感慨。他怔怔站了一会,竟是真的不忍心惊扰容谦,不忍心惊破这一刻的温馨。正要一笑退去,却听身后有人喊了一声:“陛下!”这一声叫得甚响,容谦受了惊,抬起头来,眼睛还有些朦色略有些迷糊,呆呆得象是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地样子,史靖园从来没有见过,看着竟是莫名地可亲。倒是燕凛这些日子与容谦同住同宿,彼此全无隐藏掩饰,这些情形也看得多,知道外人眼中,完美的容相。在不经意时,也常有些迷糊傻态,早已习惯了。有些怨怒地看着快步而来的王总管,却也知道这位老总管并没看清这边的情形,也实在不好怪他。—王总管跑到近前,施了一礼是:“陛下,兵部尚书并政事堂三位相公紧急进宫求见。”燕凛微微一震,容谦那略有些迷茫地眼神也立刻清醒了,轻声道:“必有要事,快去吧。”燕凛点点头。也不迟疑,一跃下了车,便与王总管快步而去了。史靖园在车前道:“我送容相回清华宫。”容谦只含笑点头,眼中却隐有忧色。朝中三相携了兵部尚书入宫,想来就是与军务有关的要事了,如今燕国最大的军务还能是什么呢?容谦在心中无声地叹息。回到清华宫没有多久,燕凛就回来了,神色异常凝重,入殿后也不多说什么,直接从袖中取出一份军报:“刚从秦国六百里加急送回来的。”容谦无声地接过来。翻开静静看完,然后徐徐合上。轻轻道:“皇上,我知道,你一直都很介意当初我阻止你出兵秦国,却始终说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燕凛苦笑了一下:“容相,就算要和我说国事,你一样可以叫我燕凛,以前的错我不会再犯了,你也不用事事分得太清。”容谦笑一笑,也不坚持,只淡淡道:“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原因了。”燕凛在他身旁坐下:“容相,我知道你以前不说,是因为你有苦衷,是我太任性。才会为这样的事耿耿于怀,你不必为了眼前地事而勉强自己,若是不方便的话。不说也没什么,我断不会再为了这种事去胡思乱想。”容谦摇摇头,轻轻道:“我当初认定秦旭飞一定会回秦国,是因为方轻尘。”“方轻尘?”“是,你不知道,我和方轻尘是私交极好的朋友。”燕凛笑笑,也不说什么。医道无双地风公子,名动天下地方轻尘。容相总有些出人意料的朋友,而且,每次如不是紧要关头,牵扯上了那些人,容相也永远不会对人多说与这些人的交情。这其中,必然也是有内情,有故事地。只是,如果容相不说,他便下决心,连想也再不去多想这些事了。“因为对方轻尘的了解,所以我判断,秦国的纷乱,有一大半是方轻尘在一手推动。”燕凛微微一震:“他控制住了那些试图谋位的王子王叔?”容谦摇头。“不是控制,只是顺势而为,推波助澜,在火上浇点油,在关键时分悄悄拨一拨船头而已。他的目的只是让那些人野心更加膨胀,并且让这些人向异国势力求救。他要让秦国大乱,让秦旭飞回军救国,这样,楚国就可以从秦军地压力下解脱出来。”燕凛默然回想,几年间秦国暴发的种种乱局,确实太多太频繁,再想想,所有因为此事而被卷入其中地国家,心中暗凛:“方轻尘竟然可以一手谋算这么多的国家?”“也谈不上谋算吧。”容谦叹息了一声。“秦国的这些王子皇孙,迟早是想要夺权的。包括我们在内的邻国,也迟早是会借这样的机会进入秦国,谋夺领土的。方轻尘并不能无中生有,也不能单凭个人的谋划影响天下。他只是顺势而为,利用人心,巧施手段,让所有的这些矛盾在短时间激化暴露,从中取利。”容谦摇了摇头。“因为知道这件事是他在推动,所以,我很不愿意让你被他利用。但是,我当时不能向你说明真正的原因,一来,这件事毕竟是我地猜测,并没有真实的证据,我口说无凭。二来,我与他到底私交甚深,我也不忍心将他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若是误了他想救楚国的一番苦心,那我也太对不起他了。我左思右想,方轻尘虽说意在利用诸国打击秦国,但只要运作得当,我们也未必不能从中得利。因此后来你坚持要出兵,我也没有认真阻拦。而现在,方轻尘地愿望已经达成,我就算说明真相,也不会再妨碍到他。所以我已经别无顾忌了。”容谦虽已亲口解开了谜团,燕凛却并没有什么特别轻松的感觉。毕竟这当初曾让他耿耿于怀的谜,在这段日子,他早已轻轻放下,不再介怀了。此时听容谦说起这段因由,也只是深深感叹:“虽说一切都是方轻尘在暗中操探,但这秦旭飞实在是个人杰,在这么艰难地局面里,竟然还是……”容谦苦笑着看看手里的军报,亦是叹息一声:“是啊,他竟然还是让秦国的局势,一变至此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散兵残勇

空中乌云遍布。时有闪电惊雷,撕裂天地,暴雨如浪,自天际奔流而下。如此惊人的风雨,却还影影绰绰有一些人在狭窄泥泞的山道上连滚带爬地前进。污泥之中,亮闪闪的武器盔甲,明晃晃的金银珠宝,四处随意而弃。甚至连救命的干粮食水,也多有掉落在地,污于泥泞,而它们的主人,没有力气再弯腰去捡拾。走路的人一步一跌,累极了,倒在泥泞中,任人践踏,也再也不动弹。然而,那些摇摇摆摆木然前行的人,有些漠无反应,有些甚至红了眼跳起来,合力将马上的人拖下来。伤兵们哭喊哀求着期盼得到一丝帮助,却大多无人应答,不断有受伤或力尽的马匹被主人放弃,也一样孤零零扔在道旁。这么大的雨,秦兵不会追来了吧?那个怎么都不死的妖魔,也不会来杀他们了吧?不是说,秦兵都不能打仗吗?不是说,打进秦国,就要美女有美女,要钱有钱,大家随便抢,一起都发财吗?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秦旭飞……根本就是个妖魔。”卫国偏将卫凌骑着马,默默跟在这支溃散的败兵最后押阵,一路上,心里反反复复想着的,也是这句话。天下人都知道秦国三殿下秦旭飞勇武善战,治下兵卒亦是百战悍卒。然而,谁也想不到,他会来得这么快,这么恐怖。这么可怕。四月十三日,陈军苦战连日,击溃秦军,堪堪夺下威远城,秦旭飞忽引其部于后方攻击,轻易击溃陈军,是役斩首万级。四月十七日,秦旭飞与陈军主力会战于平原,以二万骑兵破陈兵十万,震惊四方。四月二十三日。陈王收拢在秦地的所有陈军战力,于魏城外布阵于秦旭飞决战。战势方起,四下伏兵皆出,以优势兵力围困秦军,力求生擒秦旭飞。岂知秦旭飞却以已身中军为饵,诱使陈军精锐尽出,陈王志得意满,于军前观阵。秦军却早选了五百死士,自侧翼冲击陈军防卫阵营,五百精锐生生冲破万人的防护。重伤陈王,其后陈军不战自溃。引兵远退数十里。据传当日五百死士,最后生还者不足三十人,然,整个冲锋过程,无一人退后,一人怯战。许多人死后尸身犹不落马,士卒收尸时才发现,很多战士,唯恐受伤落马,不能继续冲阵。就用绳子将自己双腿牢牢绑在马上,就算战死沙场,马儿犹带着他们的尸体,继续冲击敌阵。陈军本来仍有数万兵力。犹可一战,但陈王伤重,全军不安。更恐国中生乱,很快引全兵退出秦境,黯然而归。如此一来,本来可以与秦旭飞手上这支秦国唯一精锐军队缠战一番的陈军轻飘飘退尽,秦旭飞地军队,一路便可通行无阻,飞驰急行,驰援各方危急之所。在那以后,各方的军报,就如雪片儿也似地飞传而来。五月二日,秦旭飞解卫军围幽州之困。五月九日,秦旭飞遣部将祁士杰引三千将士,力拒吴军万人,双方苦战三日,未分胜负,秦旭飞主力后缓将到,吴军乃退。五月十七日,秦旭飞破吴将三万人马于渠山之下。五月二六日,秦旭飞重将柳恒击溃卫军左军一部于定州。六月五日,秦旭飞于虎啸川生擒卫国大将淳于冲,破卫军二万。六月十二日,秦旭飞于定军山下引八千快马精骑与吴军三万交战,来回冲击七次,击溃吴军十余次合围,终于寻到中军主将的准确位置,盘马弯弓,于万军之中,三箭诛杀曾力助吴王建国的一代名将。吴军主力胆寒,退避三十里,方才勉强扎下营盘。六月十六日……卫凌的噩梦降临了。他分属卫国右军,六月十四日,右军攻下了颖城。大将军带一万二千精锐,继续向京城袭去,而他得了肥差,成了留守的打扫搜罗颖城的财富的八千人中的一员。在城里大肆抢掠之时,他还是老神在在的。秦旭飞再厉害,也不会分身术,四天前他地队伍还在八百里外硬战,哪里就杀得过来。该抢的抢,该拿的拿,该爽利发泄的就去找大姑娘小媳妇,然后拍拍屁股弃城而走,去跟大部队会合。合了兵,人多势众的,以秦旭飞手中那点兵力,肯定不敢轻易来攻,而他们右军的大将军,也是绝对不会蠢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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