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跟着声音急急飞扑上去,疾如划空流星般尾后紧追。
蒙面人头也不回,跄踉地一溜烟飞人一片森林,霎时隐在重重黑暗中。
他的心情激动而紊乱异常,黄勇的呼叫却依然在耳旁回荡不去。
他不禁沉痛地抱着树枝悲哀的呻吟几声,悔恨的热泪群治流下,湿透了前襟……且说黄勇身子方待纵起追人那黑暗的森林,又自颓然忖道:“他既不肯见我,便是追上又有何用?”
想着想着,不由放缓脚步,低头颓然忖道:“师兄为什么不肯露脸相见呢?他说他是万恶不赦的罪人,究竟他作过些什么差错呢?”
这时问题在他脑海中徊徘不去,陡然耳畔传来一声:“黄兄。”
声音自然含有一种庄重肃穆的力重,黄勇这才像从梦中惊醒一般,抬头一瞧,正见孙大真迎面而来。
黄勇一看孙大真满脸忧愁灼急之色,不由一怔,孙大真概略简述今晚的情势,黄勇心神一震,也深感局面甚是紧张。
两人不再言语,疾如流星向东奔驰,不久工夫,已翻上天觉大师镇守的灵思峰。月华如水,山上景物清晰可辨,但见周围一片沉寂,毫无声息。
孙大真陡然感到心血阵阵翻动,急忙向本门暗椿的位置走去。
绕过六棵古柏,月光由村缝而下,只见六名僧人僵卧树根之上,面目手足露风之处,均呈紫红颜色。孙大真面色冰冷,心中一阵惨然,走过去合什行礼之后然后审视他们被何种功夫击毙。
那六名僧人的尸体,五官七穴中微微渗出血迹,显然刚死不久,但从眼珠暴睁,面目扭曲之状看来,可知死前恐布痛若之情形。
孙大真看了一下,又要伸手摸他们前襟,黄勇陡然一把抓住他的右腕,沉声着:“这是过世门初炼成的潜毒流劲,奇毒无比,千万不要触摸他们的身体!”
说到这里,突然住口,一把拉着孙大真的右腕,向林内奔去。
孙大真只觉他扣在右腕脉门上的五指,有如一道铁箍,全身血脉受制劲力全失,身不由已的被黄勇带着向前奔走。
一口气穿过了一大片黑越越的森林,到了一条小溪之畔,黄勇才松了孙大真的右腿,沉痛地道:“刚才还听到一声低微的喝叱,但赶到此地,却已迟了一步!”
孙大真心念灵泉峰本来少林寺调了七名高僧,听令达摩院长老天觉大师指挥,严密守护,实力强大,尤其是这八名高僧擅长联手,布成八佛守阵法,纵有敌人强如北神龙天翔,能够破去,也须在五百或千招以上,但却被遁世门在暂短半个时辰间内击毙六名,两名生死未卜,心中不由既怒且惊,提忧仿晚情势怕是凶多吉少。
那知被黄勇突然扣住了脉门要穴,失去抗拒之力,拖着跑了一大片森林,蹩足了一肚子怒气,正想出口相责,但却听黄勇突如其来的一说,又耳闻随夜风飘送过来的哀号之音,心中一震,急急纵身飞过小溪,穿人对岸的松林中。
一人松林,登时发指俱裂,但见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僧,这时双手紧紧抱住光秃秃的头,七穴中鲜血如泉涌而出,大概抵不住体内的痛苦,遍地打滚嗥叫,其声宛如羔羊在监近屠场时的哀号,惨不可闻。
孙大真目睹其状,心乱如麻,宛如刀刺,不顾一切,急步上去,暗中想道:“本门达摩神功,在自身却是强身健骨,代毛洗髓,但用于气疗治别人内伤,更是奇效无比,修元师兄此时必不堪体内痛苦,我何不自损,点真元之气,替他疗伤……”
那老僧身中功,虽尽力动转数十年苦修获得真气,抑压毒气,但乃觉体内如虫行蚁走,万箭钻心,忽冷忽热,比死还要难受,忍不住遍地打滚嗥叫出声。
不过他内功深厚,耳目灵敏,虽在痛苦不堪之际,依然辨出有步履杂声,纷沓而至,不由睁目望去。只见孙大直疾奔而来,已然接近自身,面色不由勃然大变,倏然奋力滚出三尺,裂牙嗥吼数声,惨绝人寰。
黄勇已随后人林,但见那修元老憎滚地痛叫得声嘶力竭淌汗如雨,声音虽然模糊不清,黄勇依稀听出是:“师弟不要过来,愚见已中了遁世门的潜毒流劲……”
黄勇唏嘘出声,不禁目光移向孙大真,但见他面如死严灰,仍然一步一步地走上去。
黄勇身形一幌,横臂挡住去路,喝声道:“孙兄,你听到否?”
孙大真面色变得异常冰冷,毫无表情,闻言只冷冷地道:“我要用达摩疗伤法为他疗治……”
那边倏然飘来修元老僧的嗥叫声音,“师弟不要自损真元之气……祖师疗伤心法虽说妙用无尽,却无法治潜毒流劲……愚见和天觉祖师叔追击一只巨大黄猫到此,不意受黄猫扑爪在胸前……天觉祖师叔怒追上去……你赶紧去帮他……但请解脱愚兄!”
黄勇闻言惊然凛骇,心中一硬,沉声道:“修元大师请恕在下冒犯!”
斗然一旋身,看准方向,手指一弹,一丝冷风疾射而出正在地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修元吟了半声,目露感激之色向黄勇微笑一下,又转向孙大真正色道:“师弟,消除剑鹰帮和遁世门等魔孳之际,莫忘报捷愚兄!”
说罢吼叫一声,河山惨变,全身一挺僵硬,驾鹤归天神色一派安祥。
孙大真一整衣冠,默默视道:“师兄英灵安息吧,师弟若能借正义人土之力,扫荡魔焰,必定焚香祝告予你……”
默祝既毕,转身宛如狂蝶穿花,直绕树杆冲向前去,黄勇暗叹一声,正一正背上长剑,随后跟上。
两人轻功,均已达上乘境界,这一放腿急奔,直似流矢划空一般,片刻之间,已翻过七座山岭,奔行了七里山路,但只见岭起伏,绵延无际,竞然找不出一点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