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脸儿,看在我们主仆一场的份上,我不动手,你自我了断吧!”
这是苏音所爱之人,甩袖离去之前,对苏音说的最后一句话。
聂云锦离去的脚步那样冷漠无情,苏音含泪的眼里,满是震惊。
鱼眼端着盘子走到跪地的苏音面前,眉目间含着同情,“这是主子准备的毒酒,你饮尽罢!”
苏音仍旧望着聂云锦离去的方向,期盼着他回头看上一眼,哪怕一眼。可是,他没有。
鱼眼有些看不过去,安慰道,“半脸儿,赐毒酒,已经是我们下人最体面的死法。这酒,不会让人痛苦。”
苏音看向鱼眼,“可是,我为什么要死?我并没有出卖秦七小姐,也并没有弃她逃生。她叫我扮作她的替身,冒死留给她逃生的机会,我扮了,我差点就死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活着回来,一切就都变了。为什么主子不信我,也不听我解释,就定了我的死罪?”
“唉!”鱼眼叹了口气,“我这些话,是为了让你死个明白。你还是太年轻,主子稍微对你示好,你就把他当成了善人。主子确实和善,可你不知道,在主子眼里,我们和死人没什么区别。他高兴了,就赏赐你,不高兴了,你就没有好日子过。”
“我相信你说的话。我也知道,你敢回来,必然是没有罪过。但错就错在,你成了主子心上人的眼中钉。当初主子将你借送给秦七小姐,我就猜你日后不会好过。你却不明白,从那时候,主子就已经放弃了你,你的生死,早就掌握在秦七小姐手里了。”
“所以,不管你怎么解释,在你和秦七小姐之间,主子只会相信秦七小姐。”
“所以,只要秦七小姐说你舍她逃生,说你出卖了她,那么,这就是事实。”
“所以,主子要你死,你就该死。”
“毒酒,是主子为你准备最体面的死法了。我们反抗不了他们的,还是认命吧。”
“归根结底,当初,你不应该戴上那副面具。希望你来世,能活得明白点。”
听着鱼眼苦口婆心的解释,一直不能明白的苏音,终于领悟了过来。
可是,领悟得太晚了。
苏音定定地看了一阵,接过毒酒,眼神变得分外清明,“鱼眼叔叔,谢谢你冒着危险解释给我听。”
她最后看了一眼聂云锦离去的方向,“也许,在主子眼里,我和死人没什么区别。但在我眼里,他给了我活着的阳光。如今他将阳光抽走了,但拥有阳光的这两个月,我也是值的。”
“你能释怀,也好。”
苏音嘴角牵出一丝略带苦涩的笑,心内自嘲了一句,‘爱错了人,才是我最大的错误’,仰头将酒饮尽。
这是苏音第一次喝酒,酒味呛鼻,但很快体会不到了。
鱼眼看着已经倒地的苏音,摇摇头走出去,唤来两人,“将她抬去乱葬岗吧。”
闻讯赶来的何骏和兔尾,得到的只有已扔乱葬岗的消息。两人赶到乱葬岗,堆积的尸体如山,臭气熏天,哪儿也找不到苏音的尸体了。
“怎么会这样?昨天见她,她还说回来可以领大功的。怎么会这样?半脸儿,你怎么就死了?你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死了呀!”
兔尾对着死人堆哭天喊地,早已泣不成声。
这是苏音的好友。
“兔尾,她不叫半脸儿,半脸儿只是个下人。你记住,她叫苏音,是一个擅长歌舞的乐观女孩儿。我们,为她立块墓碑吧。明天,我要去质问质问她的娘亲,‘当初,你为什么要卖了自己的女儿。这么好的女孩儿,最终落得尸骨无寻,你就不心愧吗?’”
这是何骏,苏音的小,也是唯一知道苏音来处和本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