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的范翕和成容风写约定书正写得畅快,听到门口的女声。范翕站起来,目光微微亮了一下;成容风手中提着笔,却面容微僵,有些不自在。二人一同看去,见姜女在后跟随,玉纤阿抬步迈入门槛,衣袂轻扬似雪飞。
成容风外强中干地瞪视过去:“谁让你出来的?不是让你面壁思过么?姜女!怎么回事?”
姜女胆怯地低头,躲去玉纤阿身后。
玉纤阿走了过来,站到范翕身边。她先瞪了范翕一眼,才面向成容风:“兄长,我瘦不瘦,掉不掉眼泪,这是我个人的事。我理解兄长是为我好,但这般匪夷所思的要求是欺负公子,我不能让公子答应你这么过分的要求。”
她手向前一递,婉声:“请兄长让我过目你与公子的约定书。我必要为公子争取权利。兄长,他是我未来夫君,不是我的奴隶,我的仆从。夫妻之道,很多事情不应该归得那般细。”
成容风:“……”
他看向范翕:“你不管管你未来夫人?”
范翕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兄长不是说,让我不要反驳我夫人么?我夫人说什么都是对的,我若是反驳她,你要找我算账,要带我夫人离开我的。我可不敢反驳我夫人。”
成容风:“……”
他声音颤,哭笑不得:“你们这对……这对……!”
范翕撩袍,拱手而拜:“多谢兄长成全我。”
范翕回头看向玉纤阿。
玉纤阿微微一笑,与他一道向成容风俯身拜。
男俊女美,二人相携俯身相拜,衣袂翩然似惊鸿,真如神仙眷侣一般,看着何等般配。
成容风分明已经心软,分明已经同意。看到范翕二人向自己行礼,成容风目中带了些笑意,却还是故意道:“别谢我太早。你姐姐还没同意呢,父亲母亲还没点头呢!”
玉纤阿袖子挨着范翕,她柔声调皮道:“那便劳烦兄长帮我说情了。”
她与范翕对望一眼,道:“我想尽快与公子成亲,越快越好。”
成容风怒:“玉纤阿,你羞不羞?!这样的话,范飞卿都没有说,你说什么?!这话你少提,我成家女没有迫不得已倒贴男人的!”
玉纤阿认真和成容风辩。
她口舌厉害,堵得成容风说不出话。范翕只站在玉纤阿身后,神色淡淡地看着玉纤阿。他神情冷淡,但是慢慢的,他目中也偶有温柔色浮起。虽然极为浅淡。
他是喜欢玉纤阿维护他的,他是眷恋她的。
玉纤阿和成容风说话,发现范翕已走神,他侧着耳,似被窗外的动静所吸引,然他蹙青眉,神色抑郁无比。玉纤阿悄声:“干什么?”
成容风在写合约书顾不上二人,范翕流波一转,小声回答玉纤阿:“我在听蝉声,蝉声叫几声,就是我几月后娶你。现在叫了好多声了,我不高兴,一会儿捕蝉烤了吃吧。”
他用气音说这话,一本正经,眼有愁绪。玉纤阿望着他,就忍不住多爱他一分——他是这般可人怜爱的公子。
她红着脸咳嗽一声。
而挨着女郎衣袖,范翕偷偷伸手,大袖下,他屈手勾住她的袖子。
玉纤阿感受到了,温和地回应他,任他手伸过来与她相握。范翕唇一翘,又开始扒玉纤阿的手指头,他小动作太多,被玉纤阿回头瞪一眼。范翕不甘示弱地瞪回来。
成容风抬头,看到两人的小动作:“……”
你们当着我的面偷偷摸摸,以为我眼瞎么?
——
成容风答应了范翕的求娶,范翕说好改日送庚帖与女方相合,寻最快的良辰吉日成亲。
成容风只问:“你二人这般,要如何蒙蔽卫天子?在诸人眼中,除了燕王做公子时曾带玉儿来洛邑,你二人当无关系才是。你二人突兀成亲,恐天子猜忌,降罪下来。”
范翕不语。
他神色淡漠,分明已有主意,却不想说话。
玉纤阿与范翕对望一眼后说道:“那少不得我与公子要演一出戏,重续前缘了。成家和燕王要为利益而联姻,我不情不愿,公子强取豪夺,成家要牺牲我。”
成容风质疑:“玉儿,这可不是开玩笑。天子和世人哪有那般好骗?”
玉纤阿咳嗽一声,尴尬道:“兄长不必担心。我与公子……蛮擅长这个的。”
装模作样,演戏嘛。
她和范翕的专长。不能因为范翕现在见天冷着脸,就以为他演技大不如昔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