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寻紧紧抓着乌鹊的手指头,眼泪哗哗的往下落,心中祈祷着她一定要平安醒来。
正在此时,只听门外有鸡被惊醒的响动,阿寻擦了擦眼泪抬起了脑袋,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伴随着母鸡惊慌失措的“咯咯哒”叫声,夜晚的秋风卷着沙尘进了房间,一个身穿灰色破烂长袍的人缓缓地出现,阿寻瞪大了眼睛,眼泪珠子挂在脸上,有些发愣。
这个人长得实在是有些奇怪。你若说她是女人,她却身高八尺,身材壮硕,面部线条棱角分明,却绝对谈不上好看,但若说她是男人,她的胸前却又是鼓鼓囊囊地,耳朵上也带着些铁质饰物,人一动便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老巫您可算来了!”老尹一看到来人,差点老泪纵横,“您快帮我看看,二丫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像是忽然撞了邪一样,就这么晕过去了怎么喊也不醒的!”
阿寻盯着她的脸,只觉得屋子里的温度似乎瞬间降了下来,随着她的靠近,他闻到了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一阵浓烈的怪味,那味道像是马粪和牛粪搅拌在一起的味道,又像是牲口棚里头许久没有清理的味道,阿寻使劲的捏住拳头,这才忍住没有吐出来。
“一只母鸡。”老巫声音沙哑,却是让屋子里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老巫出手向来是先说好报酬,这是惯例,她索要的报酬一向是雇主出得起的,但是却又是拿出来十分肉疼的东西。老尹怔了怔,咬牙点了点头,云婆娘在一旁拼命地掐他的手臂,心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却被平常一向老实巴交的老尹狠狠地瞪了一眼。
云婆娘被冷不丁的瞪着有些懵。
在他们村里,牛是命根子,母鸡却是生财宝,一只母鸡下出来的蛋,自家人吃可以补身子,干活更有力气,卖出去可以得些闲钱,这算是他们改善生活的一大依仗,如今为了昏迷不醒又干活偷懒没人要的二丫,却要送走这个会生蛋的母鸡,云婆娘的心中别提多憋屈了。
“出去吧。”老巫将手中的包袱摆在床边,朝他们摆了摆手。
不甘心的云婆娘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发横的老尹直接拽了出去。
阿寻不敢走,不想走,更怕这个人会对乌鹊姐姐做出什么不可预测的坏事,于是将她的手指头抓得更紧了。
“你。”老巫转过头,灰暗的眼睛与他猛然间对视。
阿寻的背后瞬间起了冷汗。
“去把门关上。”
老巫说完之后,便自顾自的开始摆弄包袱里的一些符纸和工具,阿寻关上门之后,躲在桌角,悄悄地偷看她的动作,只见他从包袱里掏出了一个脏兮兮的小瓷瓶,伸出粗糙的手指头在里头沾了沾,然后在尹二丫的额头上点了点。
老巫也并没有将阿寻赶出去,只是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情。
被点的那一处原本是透明的液体,却在空气中慢慢的变成了红色。
阿寻几乎是屏住了呼吸,吓得大气不敢喘。
老巫又从包袱里掏出一张符纸来,那符纸上画满了黑色的线条,像是不规则的泼墨图,他将符纸在房间拐角的蜡烛上点燃,只见轰的一声,符纸开始剧烈的燃烧,那蜡烛却轰然熄灭了。
符纸便烧成了灰烬,老巫在黑暗中不知道做了些什么事,却忽然发出了一声奇怪的惊呼声,沙哑的嗓音夹带着一丝痛苦,与此同时,蜡烛忽然亮了起来。
阿寻满身是汗,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抬头一看,只见老巫呆呆的看着自己手中剩下的符纸,发出了一声叹息。
“作孽哦。”
☆、女土匪的决心
阿寻只觉得对方说出的三个字一个一个的打在他的心上,原本想逃避的恐惧感再次蜂拥而上,让他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姐姐她……怎么了?”
却是一个字比一个字声音小,因为那人迅速的转过头来看着他,浑浊的眼在烛火的光线中摇曳,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凶猛的兽。
“心之精爽,是谓魂魄;魂魄去之,何以能久?”
“魂……”阿寻怔怔的看着毫无意识的乌鹊,小脸煞白煞白的。虽然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却知道他的乌鹊姐姐现在的状态很不好,非常的不好,极其的不好。
老巫伸手,在自己带来的包裹里摸了摸,掏出一个光泽暗淡的铜铃来,奇怪的是,那铃在老巫手中的时候,一点响声也没有发出来,却在老巫将铃放在乌鹊身上的一刹那,发出了一声奇异的清脆响声。
那响声像是可以穿透一切,产生了一种古怪的吸引力。阿寻只觉得整个人都动不了了,脚底像是黏在了地上,再也挪不动脚步。
房间里的烛光无风自动,虽然只有豆丁那么大的火苗,却将整个房间照亮,一半是光芒一半是阴影,两者的边界不停地摆动,气氛十分的诡异。
老巫背对着阿寻站在床前,口中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念叨着什么,声音细弱蚊吟,听着像是在念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阿寻看到老巫像一个巨大的黑影,轰然倒下,而床前的乌鹊却倒吸一口凉气,猛地坐了起来。
“阿寻!”乌鹊大叫。
阿寻像是忽然被喊醒了魂儿一样,眼珠子终于从那铜铃上边挪开,落在了乌鹊的身上,十分惊喜,“姐姐,你醒了!”
醒来的乌鹊大汗淋漓,额头上,背后,全部都是汗,像是整个人被水浸湿了一般,而且浑身上下疲惫不堪,就像是今日下午,刚刚死去又活过来的感觉一样。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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