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又行驶了两程,马车忽然停了下来,驭车的侍卫打开车门,说到了。
褚瑶往外瞧了一眼,不是皇宫,而是一处庄园。
她疑惑地走下马车,跟着裴湛的脚步往庄园内走去。
裴湛大抵也在与她置气,毕竟一路上她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就算是他主动挑起话头,她也不肯与他说话,索性他也不理她了。
入了庄园,往里走了些许,便觉一阵融融的暖意裹挟着湿气而至。
她忽然想到先前在承奉司的那日,他曾提起过,说他在京郊的汤泉小镇买了一个庄子,里面引温泉水入室,比外面要温暖一些。
莫非说的便是这里?
庄子里的人并不多,只有几个值守的护卫。过了垂花门,才有两个丫鬟打扮的人匆匆迎过来,恭敬带着裴湛与褚瑶往一处院子里走去。
院子的东厢房引了温泉水,所有房间全部留门贯通,温热的活水自地下汩汩涌动,烘得脚下的地都是暖的。
“你这几日便住在这里,”裴湛淡淡瞥她一眼,发觉她并不排斥这个地方,眉目才缓和了些,“孤明日把鸣哥儿带来,他喜欢玩水,你陪他在这里玩几日……”
“不必了,殿下,”她这会儿才终于肯和他说话了,“我知道上次蓦然离开,定然叫鸣哥儿十分伤心,如此分分合合,对孩子总归是有伤害的,我不希望他再经历一次……”
裴湛容色一敛:“你若真的替鸣哥儿着想,先前就不该自作主张离开他。”
“可先前殿下也曾说过,等鸣哥儿病好就让我离开……”
裴湛轻哼一声:“这话你倒记得牢?孤后来与你说让你好好读书,早日做孤的太子妃这些话,你却是全都忘了么?”
“可是孙夫子他老人家受伤了,是因为我……”
“没有孙夫子,还有张夫子李夫子,纵然他们没有孙夫子的学识,
()但教你也绰绰有余了……”裴湛一想起她当初为了那么点事儿就临阵脱逃(),心里就窜起一团火气?()_[((),“孙夫子是连父皇都敬仰的文坛泰斗,母后不会真的见死不救,不过是做戏给你看的,宫里的饭你算是白吃了,这种事情都看不透……”
“我当然知道这内里许是有做戏的成分,但窥豹一斑而知全貌,整个宫里除了殿下你,没有人希望我留在那里,即便躲过了这次的为难,定然还有下次和以后的许多次,我不忍见到身边的人因为我收到牵累,所以及时止损离开那里,如此岂不是大家都各自舒坦……”
“你是舒坦了,离开皇宫,立即马不停蹄赶去清州,是明知道孤会去找你,所以躲着孤?还是早就知道陆少淮在清州,所以迫不及待赶去见他?”
又扯到陆少淮身上去了?
还在怀疑她和陆少淮之间不清不楚?
褚瑶瞪了他一眼:“死者为大,殿下口中积点德吧……”
裴湛被她怼的竟一时无言以对。
无论如何陆少淮都是为着救他而死,便是冲这一点,就算褚瑶肚子里地孩子真的是陆少淮的,念在这份救命的恩情,他也不能为难褚瑶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其实陆夫人来食肆中闹过之后,裴湛心中大抵已经猜到了事实。在陆夫人如此哭诉恳求的情况下,褚瑶都没有松口,凭他对褚瑶的了解,若孩子真的是陆少淮的,她定然早就认下了。
离开庄子之前,裴湛叫来程鸢问询了一番,果然程鸢也说,那晚外面实在太冷,她受不住钻进了褚瑶睡觉地房间,褚瑶确实没有喝醉,两人还聊了一会儿。陆少淮也并非故意进来,是实在醉得不成样子了,被丁博承推进来的。
程鸢将他扶到桌边,他便趴着桌上睡着了。至清晨时,褚瑶醒来,两人才合力将他扶到床上去睡。
程鸢还说她离开之时,听到褚瑶与丁家娘子说话,说要与丁家娘子一起出去采买食材,所以褚瑶与陆少淮并没有独处的时间。
既没有独处过,又何来怀上对方孩子一说?
程鸢所言,裴湛自是信了九成,余下一成,派人去找丁家娘子对一对说辞便能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