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她忍不住闭了闭眼,唇色惨白。
江月看着她这样,心下也不忍,正要让她若真的不想说,真不必这般勉强。
正在这时,就听假山外头响起了脚步声。
卫姝岚便立刻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江月起先还当时穆揽芳和绿珠出来了,正要从假山后头出来。
却听着那两道脚步声猛的停下,史家大夫人朱氏烦躁尖细的嗓音响起,“穆家那丫头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前头明明好好的,今儿个突然就不想认这门亲事了。我特特等在老太太的院子里,又问了她一遭,她跟吃了秤砣铁了心似的,就只装傻,不接我的话茬。老太太的意思是眼下她身子没什么不舒服的了,明日便可回府城了。你弟弟的这门亲事,怕是就这么黄了。”
说着话,朱氏重重地叹了口气。
随后一道年轻的男声跟着响起,史家大少爷道:“大丈夫何患无妻?来日等四弟考上举人,甚至金榜题名,这知县家的小姐又算得了什么?”
朱氏跺脚恨声道:“你也说来日了,咱们也得有银子等那个来日才成。老太太最近都不理事儿了,眼瞅着就没几年可活了,咱们两房也得分家。照理说,你爹是长子,你又是长子嫡孙,这家里的产业本该是咱们这一房分到更多一些,偏偏你没个子嗣,你四弟又还未成家……”
“来日分家,万一给二房分的多,你爹和你二弟做生意上又不如二房的那几个,咱家供养两个读书人,你的花销又这般大,如何过到什么‘往后’?我想着还是先要紧眼下,把那穆丫头娶回来,她的嫁妆想来也不会比卫家给的少。眼下煮熟的鸭子飞了,哪里再去寻这样的人家去?”
史家大少爷似乎是经年累月地听这些,立刻就不耐烦道:“我是读书人,母亲说这些给我听作甚?叫外人知道我们一房谋算媳妇的陪嫁,岂不是叫人笑话?”
“平时就属你在外头开销最大,花的时候倒不见你不耐烦。而且是卫氏自己愿意的,你情我愿,又不是我这当婆母的强迫她,旁人知道了又能如何?”朱氏小声地埋怨了几句,但也知道名声对读书人要紧,便没有接着再说下去。
“娘再给我些银子。”
“来县城后才给了你一百两,一个月就全花完了?”
史家大少爷便不敢再表现出不耐烦,耐着性子哄着自家亲娘拿银钱。
阴差阳错的听了一耳朵人家母子的体己话,内容还是这般……
江月尴尬地放轻了呼吸,而卫姝岚比她更尴尬,额头已经出了细密的汗。
察觉到江月的视线,她努力挤出一个笑。
假山外头,史家大少爷总算是讨到了银钱,立刻准备离开。
朱氏跟着他走了两步,压低声音道:“莫在外头留宿,也莫让那些莺莺燕燕的,在脸上脖子上留下什么痕迹。让你祖母瞧见了,出动家法,你娘我都保不住你。另外也要注意别让人认出你,你可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
果然,朱氏是知道长子在外头寻花问柳的,甚至连这方面的银钱,都是她提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