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子可能是真的有些不舒服了,江月便也没再久留,摸了几文钱结了账,而后拉上他的手腕,顺带给他把个脉,便和他一道往家走。
联玉的脉象她是日日都在诊的,也不过分开个把时辰,所以这次他的脉象依然没什么不对。
但他本就一身的内伤,平时他面上不显,也不过是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忍耐罢了。能忍耐也并不代表他真的感觉不到疼痛了,所以江月也没有见怪。
想着他特地跟来,应也是觉得对谢家有些好奇。
所以不等他发问,江月就把谢家的情况讲给他听:“那位老夫人好威严,不苟言笑,真的是好气派,谢家在她的治理下,委实是井井有条,规矩严谨。上到主人家,下到奴仆,都进退有度。”
想到活泼的陶氏,江月忍不住弯了弯唇,“应该说在老夫人面前都进退有度。不过既然谢家能养出性子跳脱的夫人,想来老夫人素日里对待家中的小辈应也不算严苛,家中的氛围非常不错。”
说着话,两人都快回到梨花巷了,听了一路的联玉才开口问道:“谢家……可有什么怪异之处?”
“蒙汗药的事儿?我看老夫人的意思是要先私下审问,我见老夫人心中有成算,便也不大想搀和他们的家事,又想着你在外头等我,就先离开了。不过说好明日再上门去给老夫人诊脉,明日应也知道结果了。”
“除了这个呢?”
“旁的……”江月思忖着道:“那就是谢家看着不像普通商户人家?我家从前也算富裕,京中的宅子不比谢家的小,奴仆也不比谢家少。但总觉得哪里不大一样,我也说不上来。另外就是谢家两房人对老夫人的态度,好似有些恭敬过头,而亲近不足。”
说到这儿,江月就看到了等在巷子口的宝画。
宝画也瞧见了他们,小跑着上前,说:“姑娘,您没事儿吧?”
江月好笑道:“我不过是把成哥儿送回谢家,能有什么事儿呢?”
宝画道:“姑娘不知道,这谢家可不是一般人家!”
原来,宝画他们虽然没跟着江月和联玉一道去谢家,但回到梨花巷,就听街坊四邻都在议论谢家丢了孩子的事儿。
那寻人启事贴的全城都是,且还许诺了丰厚的赏金是一遭,另一遭是这谢家老夫人的来历十分显赫。
谢家从前不过是这小城里里的普通的人家,虽不至于穷的吃不上饭,却孩子众多,也没有余粮。
那年宫中小选,挑选良家女子进宫为宫婢,谢家人为了几两银子,把最小的女儿送了过去。
后头那小女儿好多年都没有音信——宫女到了二十九岁就能出宫,她都没有回家来,家里人都只当她在深宫大院里头没了。虽说是一条人命,但那是去皇宫当差,谁敢多问,谁又有办法去过问?
一直到十多年前,芳华不再的谢老夫人突然归了乡。
原来她没有被放出宫,是因为她在深宫大院里差事办得好,被提做管事嬷嬷了。
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得了主子的恩典,这才荣养回乡。
至于她那些年为何没有跟家中联系,那时候的谢家二老早就离世了,甚至老夫人的几个兄嫂都前后走了,便也没人能过问。
谢老夫人就从众多侄子、堂侄里头选了两个伶俐、有眼缘的孩子过继到自己膝下,带着他们去了府城,而后自立门户,成了户主。
宫中的管事嬷嬷,可能在身份高贵的人眼中并不值当什么,但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可不是显赫非常?!
那可是服侍过皇帝或者妃嫔的人呐!
也就是因为从前谢老夫人带着过继的孩子搬到了府城,且谢家其他留在县城的亲眷都行事低调,更因是十多年前的旧事,所以平时没什么人提起。
此时谢家再次出现在人前,自然惹得议论纷纷。
听人说了这些,许氏她们自然有些担心,怕谢家在谢老夫人治理下规矩太过森严,江月像前头去了穆家似的,不好脱身。
江月听宝画复述了一通,恍然地点头道:“刚我还跟联玉说,这谢家看着跟一般的商户人家不同,原是因为这个。谢家确实规矩森严,但老夫人对我却很是和颜悦色,并未为难我,我这不就全须全尾回来了?”
后头回到铺子里,江月再具体说了说在谢家的见闻,再把那百两银票拿给她们看。
许氏和房妈妈也就放下心来。
房妈妈回来后就没歇着,此时已经把家里简单的打扫过一遍,也做好了午饭。
江月帮着端菜上桌,动筷子之前她想起说:“熊峰怎么不见人?别是迷路了。”
联玉道:“方才你进屋跟母亲说话的时候,他已经回来了,我有些事情让他去办,所以便又出去了,不用管他。”
江月也没追问联玉让他办的是何事,只接着问起:“他后头是怎么个章程?”
前头被风雪困在村子里,熊峰又为了救江月他们受了伤,自然而然地留他在老宅吃住了几日。
现下回了城,熊峰双手的皮肉伤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就也该议一议这个了。
联玉道:“他有些事情没完成,还得在城里留一段时间。等事情结束,我自会让他离开。不过他没有落脚的地方,前头是住在城外,不大方便。所以可能要在这儿借住几日,也不用为他腾屋子,让他宿在前头铺子就成。稍后他会另外寻地方的。至于银钱方面……”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