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沈白聿一个消息。”
说到这里,温惜花转向莫小王爷。莫宗如弥勒佛般的胖脸上,已挂满了无奈,他也想到了。苦笑连连之下,倒洒然承认道:“不错,我曾同沈公子说起,为加紧查办此事,宫中又派了武林高手前来。”
进屋之后便未曾开口的沈白聿淡淡地道:“无忧公子,黑衣人,只可能是来自朝廷的密探。否则潭州知府一介朝廷命官,不会予求予以。”
温惜花接下来道:“我们要查案,他们也要查案,本来大家两不相帮,甚至可以两不相干。只是昨晚,却出了几件极大的变故。一个太监高手突然要杀我和关晟;黑衣人要杀沈白聿;而无忧公子,则杀了雷捕头。”
咯嚓一声脆响,正在听得惊心动魄的众人都吓了一跳。抬眼望去,却见叶飞儿脸色煞白,杀气上涌,左手不自觉生生拧下一块桌角来。
叶飞儿自觉忘形,甩掉手中木屑,冷声道:“温惜花,你继续。”
温惜花只得硬起心肠道:“昨晚连番恶斗,无忧公子已经伏诛,关晟与那太监同归于尽,黑衣人也自尽身亡。所以我和沈白聿今日才可以站在这里,问一问诸位,这杀机背后的理由,究竟是为什么?”
众人这才注意到两人打扮,他们都已换了带血衣裳,却掩不了沈白聿的虚弱。温惜花现在想想也后怕,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又道:“要杀我或者沈白聿,甚至关晟,其中情由不难猜测。但是,雷捕头为何被杀?”
叶飞儿长长舒出一口气,道:“我们夫妻本仇家满天下,但今时今日这样可巧,绝非偶然。廷之他只怕是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事情。我亦明白了,你和沈公子遇袭,只因有人不想你们有命去查他的死因。”
温惜花望着她,目光中有了丝悲哀,道:“正因如此,那些人才暴露了他们真实的目的。试问有什么事,是雷捕头会知道,而且只有他会知道的?”
叶飞儿回看向他,面色肃然中甚至带着点骄傲,道:“廷之是仵作行里的宗师。他一定会知道,也只有他才知道的,就是验尸的结果。”
沈白聿回想道:“昨天上午我遇见雷捕头,他告诉我,对左风盗一案的被害者尸体做最后的验尸笔录之后,就要将之下葬。”
叶飞儿心思敏锐,已经明白,长睫微动,慢慢地道:“就在这最后的关头,他却从尸体上看出了某些不该看的东西,招来了杀身之祸。”
温惜花也不禁叹道:“若无此事,本来真相就要随尸身一起葬入深土,从此不见天日。但雷捕头不愧为六扇门第一神断,他发现尸体异状之后,就要来找我和沈白聿。”
听他盛赞亡夫,叶飞儿眼眶竟微微红了,凄然笑道:“他就是这样子。就算晓得背后内幕重重,自己危在旦夕,也绝不肯有半点敷衍。”
沈白聿垂下眼道:“而这些,都落在了监视雷捕头行踪的无忧公子眼里。他就如叶神捕你一般了解雷捕头的为人,知道绝不可利诱威逼,使之缄默,所以就选择了最万全也是最保险的一种方法。”
叶飞儿冷笑起来,道:“杀人灭口,斩草除根。”
温惜花道:“雷捕头虽身死。却留下两个问题,一是我、你与沈白聿决不肯善罢甘休;二是我们之外,世界上还有知道这秘密的人存在。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全都一网打尽,从此永绝后患。是以先在我与关晟决斗当口辣手偷袭,又诛左风盗,杀沈白聿,至于叶捕头你,反而因为身受内伤,被放在了诛杀名单的后面。”
叶飞儿缓缓点头,想到自己竟不能亲手给丈夫报仇,竟自升起股无处着力的凄凉。
温惜花重又道:“世间并无第二个雷捕头,我们虽再也不能知道他究竟从尸体上看出了什么,但集合当日各人描述的情形,我却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下说到关键,众人都提起了心。只听温惜花娓娓道:“朱将军,冯公子,那一晚左风盗杀人越货,止有一人,并非死在院中,而是厅内,可对?”
朱远尘正在惴惴,闻言呆了呆,焉能忘记惨死的同僚,答道:“是,我的同僚,师爷徐及,只他一人死在屋里。”
温惜花这下看向了他,才道:“刚刚我说左风盗一行七人的时候,朱将军仿佛有话要说?”
朱远尘立刻道:“不错。温公子你推论的都在情在理,但我分明听雷神捕提过,尸体上共有八种刀口,那晚左风盗本该有八个人才对!”
温惜花赞道:“朱将军你没有说错,我自然也没有数错,雷神捕更是没有断错,只是我们全都想错了。”他见朱远尘眼里已有了惊疑,方一字一句地道:“那晚是有八个杀人者,却并非八个左风盗。”
“因为有一人,在左风盗进入之前,便已先去了厢房。这人和前来查看的徐师爷撞了个正着,慌不择路之下,杀了徐师爷后窜逃出去。所以,左风盗推开房门,看到的事,便是厅内徐师爷的尸体。”仿佛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么令人震惊,温惜花竖起了第二根指头,道:“这便是那晚的第二个真相,也是另外一半的真相,更是雷捕头从尸体上看出来的真相。最后验尸之时,雷捕头终于辨认出来,那些尸体中某一个的刀口,并非左风盗所出!”
话音落下去好久好久,余波都还在这小小的房里回荡。冯家父子面无人色,莫宗如朱远尘脸色铁青。纪小棠听得头皮发麻,若不是纪和钧沉稳的手抓住她,只怕都要跳起来尖叫了。
叶飞儿却是温沈二人外最镇定的一个,也是最先发现破绽的一个,她道:“温惜花,你说的听起来都合理,其中却有个绝大的问题难以解释。”
温惜花点头,苦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也是为何,此案中有如此之多的线索,如此之多的不合理。我们从未曾想到还有另一个凶手和真相,也只因为绝不肯相信,世间竟有真有这样的巧合。”
沈白聿已经静静地道:“左手杀人的刀口,自然肖似。那凶手并不是左风盗,他只是个左撇子。”
他的话说完,温惜花已经扭头凛然盯住了一个人。众人都顺着视线去看他,只见那人就像被鞭子抽中般,面色苍白,冷汗直冒。呆了下,才强自笑道:“温公子如此眼光,说得可是我么?”
温惜花目不转睛地道:“就是你,冯二公子。”
冯允词颤了下,待要说话,温惜花已斩钉截铁地道:“还记得那日我去见阿盈,离开之时,阿盈踩空要跌倒。你在她的右方,本该伸右手去拉,却习惯性地先出了左手,只因那就是你往常使用之手,虽落力掩饰,已是积习难改。”
忽听咯咯一笑,众人不由侧目,却见温盈笑颜如花,摇首道:“二哥你的话未免诛心,那般时刻,谁还记得用的哪只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