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阮摆了摆手,嘴唇蠕动半响,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垂头良久,她推开谢逐临,在已经备好的纸笔边坐下。
随着一言不发的少女安静地挥毫泼墨,笔尖下渐渐流淌出那神秘人的真面貌。
谢逐临原本一直隐隐担忧萦绕在少女身上的目光,也渐渐不受控制地转向了画像。
他面色渐渐冷下来。
立在旁边的吾六更是脸色越来越铁青,到了后头,险些出手将少女笔下的画像撕碎。
“你在画些什么!”
“我们要的是南疆圣女!你画的是什么!”
失控的吾六差点冲上来将画卷夺走。
谢逐临用力钳制住了他。
收完最后一笔的任阮低下头,默默将画纸拾起,交给老妪。
她干涩道:“是不是她,一试便知。”
老妪接过,将那画像放置在了已经布置好的阵法当中。
众人神色各异,皆默默地望着。
那画像被点燃的火舌卷走,渐渐吞噬在熊熊烈火。
吾六红着眼睛别开眼。
那是……那是吾九啊!
是他如亲姐妹般一同习武成长,明明已经牺牲在西芜,却又被伪造成梦柯而抛尸的吾九啊!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她!
在老妪古老的唱调中,火渐渐小了、熄灭。
在火星完全湮灭的瞬间,忽然,被烧尽的画像灰尽数在无风中漂浮起来,渐渐地在半空中浮动成一条细细的线,仿佛在指引着众人向前去。
“成了!”老妪激动叫道,“快!跟着火灰去,南疆圣女藏身的阵眼,就在这个方向!”
被钳制住的吾六难以置信地回过眼来,在原地控制不住地颤抖。
“好。”
谢逐临垂下眼眸,松开吾六。
他抄起谢伯方才诊治时取下的佩剑,一刻不停地飞身而去。
吾六在原地愣了两秒,也红着眼,一跃跟上。
眼见着数个金吾卫皆飞身随去,被留在原地的任阮心急如焚。
“我也去!”
老妪劝她:“大人们武功高强,咱们在此等候便是。姑娘去了,反是拖累。”
任阮正迟疑,忽然身边插过一个苍老的声音:“让她去。”
回头望去,却见是谢伯睁着满是白翳的双眼,向这边走来。
“大人遗疾未愈,恐有隐患。若当真再犯……”
“任姑娘,你比老朽管用。”他将一枚药丸塞进她手中,“老朽的作用,如今其实也不过这一丸。”
这么多年诊治下来,其实谢逐临的隐疾,剩下的多是心理缘由了。
而在方才的画像中他已经看出,自家大人真真正正需要的药,是眼前这个提着画笔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