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黑衣人走到队伍前方,依次掀起每个人的毡帽查看。
孙植吓得瑟瑟发抖,整个身体不由向前倾,紧贴着云攸的后背,却被安烁一把拽了回去。
“你们就是周将军说的朝廷派来的医官,怎么看起来都是娘们儿和黄口小儿?”首领停在云攸面前,声音肃然而又无奈。
所有人长吁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回归平静。
原来此人与周卿颜熟识,周将军先一步抵达樊州,途经此地时已与山寨首领提前知会。他们受周卿颜之托,将王爷与医官护送到樊州。
“他们虽然年纪小,医术当属上乘,都是整个皇城最妙手仁心的医官,陛下心系樊州子民,我们必当竭尽全力救治。”阿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哈……哈……
首领嗤笑道:“好的医官,皇帝老儿当然留着自己续命用。你说周卿颜一个盖世英雄,怎会为一个无能的君主效命,悲哉!悲哉!”
云攸哪里听得了这些诋毁周卿颜的话,顿时失了理智,巴不得用脚底碾压他的无耻厚颜。
“国家大敌当前,好男儿志当为国效命,杀敌卫民,你堂堂三尺男儿,却躲在此处做盗匪,悲哉!悲哉!”云攸戏谑道,鄙夷之心溢于言表。
当众人的视线聚焦到云攸身上,阿木的神情突然变得异常诡异,他的手把箭弩握得更紧,有一种随时放箭的急迫感。
首领眉头紧蹙,缓缓走到云攸身边。云攸把头藏进硕大的毡帽里,缩着脖子,身体缓缓向后移动。他猛地抓住云攸的胳膊,使劲一拉,骤然掀开她的毡帽,眼光略带戏谑之意。
安烁上前神速把云攸的毡帽盖上,又向下拉扯,把她的脸包裹得严严实实。阿木挡在她身前,将箭弩正对着首领的胸膛。
“正如你所说,朝廷医官匮乏,或医术不精,或装病推脱,或临阵逃遁,能用得上的寥寥无几,我们都希望樊州子民无恙,没有什么比救治无辜之人的性命更重要。”安烁说完,把云攸护在自己身后,整个人看起来顿时伟岸了许多。
“不要用箭弩指着我,下次再犯,就砍下你的手。”首领瞥阿木一眼,眼神凌厉逼人,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阿木无奈地收回箭弩,瑟缩着身子,跟在首领身后,向前行进。
冷风在山间盘旋,黑色的旋风卷起漫天枯叶。两排黑衣人整齐列队,像要接受检阅一般,巍然肃立。
黑色的斗篷在风中凌乱膨起,在空旷的山间,发出轰隆的回响。
樊州阴雨连连,十日前疫病蔓延,数万百姓感染,三日前病死者骤增,一时间人心惶惶。地方官员无所作为以致樊州千里之地成了一片死城。
州郡傅延举家逃亡时,马车碾死了一个六岁稚子,而激起民怨,被怒火中烧的百姓当街打了个半死,若不是身边护卫精干,早已一命呜呼。
周卿颜马不停蹄地走了三天三夜,抵达樊州后,情势比起他想象中还要惨烈。
城外无人支援,城内缺粮少药,大街上尸横遍地,哀嚎声不绝于耳。
数千人聚集在府衙门口,他们面目狰狞、状若癫狂,为首的中年男子举着火把,口中大喊:“若再不施药放粮,今日便火烧府衙,抢掠富贾,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