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在江南犹如太上皇一般,江南士族乡绅对他多是奉承,他也知道。
也可能是他有意放任。
他放纵庆王在江南揽财,放任庆王府的人在朝中活动,或者也是想看看,赵诚或者是周太后会不会有什么动作。
只是至今,宫中都没有任何消息。
他想起来莫名有几分寂寥,大约是周太后这次赢了吧,她的耐心变长了。
而他已经没时间和她耗了。
延嘉殿中,周太后见宫中的嫔妃相偕而来,她已经等了那么久,不在意这会儿了。
最着急的人,反而不是她了,是宫中的这些妃嫔们。
云姑奉茶后,其中一位嫔妃问:“等除夕的时候,我等陪母后守岁。”
已经进了腊月,延嘉殿内温暖如春,周太后想起弟弟的信中所猜测的。
淡笑说:“只要你们不嫌弃我年纪大,那就除夕那夜,都来延嘉殿用晚膳。一家人和和美美再好不过了。”
可见陛下的身体不好,这些人也开始为自己的往后考虑了。
赵诚能不能承嗣,宫中这些人很关心,若是赵诚承嗣,她们只需要跟紧周太后,往后几十年或许还能有个着落,若是庆王世子承嗣,她们都不知道去拜哪座佛。
周太后任由她们靠拢,等人散去,她才问:“听说裴家的驸马被革职,阿鲤那里可又说什么?”
文襄:“不曾,太微宫闭门谢客。”
周太后叹了声:“老身这个孙女,心肠之狠胜过男儿。赵诚倒是心肠软,可就是太过绵软了。”
她对赵诚的印象,还是赵诚好说话的很,说什么赵诚都不会反驳,谁说的他都能听进去,他又依赖赵幼澄,对往后继承大位,还是有影响的。
赵幼澄因为裴岘被革职,特意回了趟裴家。等从裴家回来,她才开始回想这件事。
等见了冯唐和冬凌等在上京城的人后,她才和裴岘确认:“周宪实,是不是在庆王那里下注了?”
裴岘问:“怎么会这么想?”
赵幼澄终于和他说实话:“我盯着他很久了。在最初入京的时候,我曾在那间书画楼上看到的不可能出现在市面上的画,就是他的。我不知道是不是侥幸,可没多久我就遇刺,之后就断了消息。周宪实从前是江南派文官,这一点我可以确定。可后来你也看见了,他在淮南赈灾中脱颖而出,入了陛下的眼。陛下想用他抵制内阁中江南派的人,效果很不错。可他是个很务实的人,沉默话少,独来独往,这样人的很危险,是不是?”
裴岘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对周宪实这么关注,很少人会盯着周宪实。
若是她说是直觉,他是相信的。
可是赵幼澄说:“我一直怀疑那次遇刺,是他对我动手。他不希望文敬太子一脉有人活着。”
因为他需要皇祖母为他挡在前面,他想要权倾朝野,他想摄政,他想要的很多。
只是现在没有机会了,康亲王没死在广州,高关澄死的太突然,阿弟康健且是陛下亲自带进西苑,而不是前世那样,他们姐弟被皇祖母扣留在延嘉殿等着陛下驾崩,而阿弟顺势登基,只相信周宪实的辅佐……
所有的事情都不一样了。
她已经不惧怕周宪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