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待了许久,才盈盈走上前去,挤出一抹淡淡微笑,压低声音问了句:“王爷,今日我可以出去一趟么?”
“去哪。”
他丢下两个字,继续往前走,琥珀有些不安,他长腿走的太快,她只能在身后跟着,眼看着他走入房间,她稍稍踟蹰之后,还是硬着头皮紧跟其后。
“我只是想随便走走。”她有些尴尬,若是她太过紧张,自然会让南烈羲怀疑她的动机,她只能噙着笑容,缓缓开口,说的力不从心。
他袍袖一挥,坐了下来,说的话更是冷淡,俊眉一挑,他瞥了她一眼:“韩王府还不够大?你想随便走走,把韩王府绕一圈就好。”在他看来,似乎她要出去的理由,就是无事生非,无理取闹和百无聊赖。
“王爷,我半个时辰就回来不行吗?”她垂下眼眸,不禁有些失望,他的话语已然表明他的立场他的拒绝。不过她也觉得异样,以前南烈羲从不阻拦她出府,毕竟他料定了这世上,他是最好的主顾,能收容她,也能保护她的安全,更能帮助她调查真相。
她即便不甘不愿,却还能指望别的什么人呢?所以他更加笃定,她就像是清晨飞出去的麻雀,到了一定的时间,总会回巢的。
“你要买什么,让丫鬟出去。”
闻到此处,她的眉头,蹙的更紧了。她想要出去见陈师傅,前两天身体实在不适,自顾不暇,今日总算恢复了点力气,南烈羲却又提前回来了。
她的计划,实在是不太顺遂。
她的不安南烈羲看在眼底,见她说不出话,更是毁掉她的念头。他的黑眸深沉,脸色的变化,显得微妙。“没有一定要出去不可的理由,就在府里好好呆着。”
她可不能,让南烈羲知晓,她暗自在打着这个主意。
“不用了……”她轻轻溢出这三个字,只能作罢,心里却在暗暗祈祷,但愿明日再找个时机出去,也是一样。
她默默走到桌前,替他倒茶,南烈羲望着她的双手,她总是习惯带着皮质护手,掩盖那密密麻麻的细小疤痕。她的右手腕擎着有几分重量的茶壶,还是没稳定的力道,微微发抖,显得过分羸弱。
她的右手,这辈子比左手失了三分力气,也是他造成的,她就算多想报仇,也绝非练武的苗子。
“你跟楚炎什么关系?”
琥珀蓦地身子一僵,茶水斜了几分,溢出茶杯,流淌在桌面上,她有些手忙脚乱,放下茶壶,拿起手边丝帕擦拭那茶水。一看那茶水淌下,落于南烈羲的朝服上面,在他的腿间留下几滴水渍。
知道南烈羲极爱干净,自己惊慌之下失了分寸,他待会儿又要冷眼嘲讽。琥珀不假思索,半跪着将丝帕擦拭着他腿上的水迹,急急忙忙想要收拾残局。
南烈羲望着半跪在自己身前的少女,她向前倾斜着身子,将螓首低的很低,双手忙不迭在他的身上擦拭,她太过青涩,又太莽撞,那小手带着柔软丝帕,不经意拂过他的腿间——他的俊脸铁青,几乎要勃然大怒,这丫头居然不懂她若有若无的触碰,已经算是挑动男子的动作。
她还是那么天真,以为男人跟女人一样?
男人是野兽,不是吗?
他蓦地拉开她的手,直直站起身来,径自脱下朝服,往桌上一扔,命令道。“拿去洗。”
琥珀隐约觉得南烈羲似乎在生气,但似乎又不止如此,他的情绪复杂的无法辨明,就像是海水,深沉的不可丈量。她愣了愣,直直望入那一双幽深的眼眸之内,仿佛体内的心神,也要瞬间被吸入。
她紧紧咬着唇,暗暗捏紧那块帕子,抱着朝服就要走出门去,却被南烈羲喊住,停在半路。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漠然,似乎还在压抑怒气,紧绷着下颚,他的俊颜覆上一层寒冰。“先回答我的问题。”
他问的,实在太突兀。
不过,她更讶异的是,他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
这个男人,太不好惹,她跟楚炎在府内相遇的几次,明明身边都没有闲杂人等,这样的风声风雨,又是如何传入南烈羲耳朵里的?那么,又传入了几成?
他不过是问了一句,她不必阵脚大乱,全盘托出,毕竟他知道的,或许没有全部那么完整。
南烈羲只着白色里衣,那纯白的颜色映衬着俊眉黑眸,却是有种别样的意味。他走到琥珀的面前,逼视着她的眼眸,质问道。“有人跟我说,你似乎认识楚炎。”
琥珀平复内心的忐忑,绽放唇边的笑容,笑了笑,说的不容置疑的从容。“以前在食客的大院子里碰到过一回,的确是认识的。”
“仅此而已?”他淡淡睇着她,仿佛要从她的脸上表情,看出些许眉目来。
“王爷在怀疑什么?”琥珀笑意不减,因为笑容的关系,她在此刻看起来温柔和顺,娇俏容颜多少显得可爱迷人。
南烈羲似乎相信了她的话,也不再挖掘更深,他的目光从她的身上游走,冷淡至极地丢下四个字。“离他远点。”
“为什么?”琥珀眼波一闪,有些心急,追问了句,难道南烈羲察觉了什么?
似乎她的话,是可笑的笑话,他却是冷笑出声,说话的口吻是理所应当的傲慢逼人。“需要理由吗?你如今是韩王妃,跟任何男人,都不该多言,更不该有多余的动作。”
琥珀心头一重,脸色有些难堪,抱着朝服的双手,紧了紧。她越来越看不透南烈羲,也不知道,他知道是否他表现出来的而已。他是警告,还是暗示,她一刹那之间,都分不清楚。
他回过头去,丢下最后一句,语气有些不耐:“这些规矩,还用得着本王来教你吗?”
那是一种,被人戳着脊梁骨的,冷意。
琥珀却是不曾反驳,笑着退出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她恨不得将手中的朝服,丢在地上狠狠踩几脚才泄恨,不过理智提醒她,她决不能冲动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