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讪讪地在心底自我调侃,象我这样漂亮的男人,也许算不上美。
室内最里侧的一道窗帘被柳迎风拉开了。在那个既显眼又不怎么容易被人注意的地方,我看到了一张约十二寸左右的相片。我眼前一亮,因为似曾觉得在哪儿见过。我走近几步,是的,我在章言的公寓里,也就是柳迎风曾住过的那间房里见过。照片上的女子,撑着一把漂亮的小阳伞,我曾想象过那张被宽大的帽檐遮盖住的脸庞的脸……
“这个好像是个例外。”我指着那张照片,仅仅只是猜想而已。
伍若有所思的沉吟了一会儿,“也许是吧……”
我只是猜想,但真的是猜对了。那张照片上的女孩大约是最长相最漂亮的、气质也最美的女孩,“真的是你拍的?”我疑惑的问,然后说,“章言也有一副这张照片……”
“当然……”伍低声咐和。
“是你送给她的吧。”我依旧抬着头看照片。
“迎风……”伍说。
“哦,明白了。”我转过头来。
“我是说,那照片上的女孩是迎风。”伍提高声音,看着照片说。
“……”我听后并不感到惊异,或许我掩藏了我的惊异。从第一次看到这张照片时,我便隐隐约约感觉到照片上的女子我似曾相识,虽然那一张漂亮的叫我猜忌过的脸被遮盖在宽大的帽檐下。我又回头去看那照片,似乎揭去了帽檐而看到迎风的脸。
“难怪我觉得那样子那么熟呢。”我平淡而故作惊喜地回过头来对身旁的伍说,然后又指着照片上的背景,“那背景很美,不象国内的南方或北方的景致。象是热带地区的景致。”
“你很有眼光,这是我在一九九七年的夏天在缅甸一个叫作打洛的地方给她拍的。”伍有些沉浸在幸福的回忆之中的情态,“那是我第一次和迎风相遇的时候。”
伍正说着的时候,迎风这会儿由内间走出来,边摘掉袖套边笑着问,“你们两个男人谈什么谈得那么有兴致?”
伍立刻收住话题,转向她,怜惜地说,“这么半天,你也别瞎忙了,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淡淡的责备,也还是出于爱的怜惜。
“是啊,伍先生说得不错。你也应当多注意身体才行。”我也附和说。
“洛科,别先生先生的称呼了,挺生分的,就叫我伍吧。”伍认真地说。
我凌迟了一会儿。
“洛科,云清说得没错儿。”迎风笑着说,“反正直呼他伍也不吃亏。”
中午饭是在影楼附近的一个小餐馆吃的。晚上,柳迎风和伍极力挽留我吃晚饭,迎风说由她掌勺,好好尝尝她的手艺。迎风什么时候会下橱掌勺了?人是会随环境而变的。
我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婉言拒绝,“下次吧。”不单是考虑到伍和迎风都需要休息了,还因为感觉到我是这二人世界里多余的一个人。毕竟,这几个月来,他们今天才是最惬意的一天。
我也累了,很想早点回去休息。
算起来,我到武汉也有近一个月了。我独自站到长江大桥和二桥上领略了它们的雄伟与壮观,欣赏了浩如烟海的长江气势,倾听了江水拍岸的声响。也去过有“小巴黎”之称的名扬中国的“汉正街”。
当然,因池莉的一部小说《生活秀》而闻名全国、闻名天下的“吉庆街”,我也是去过的。我是在白天里去了。也就是说,我去“吉庆街”去得不是时候。“吉庆街”的白天是冷清的,只有到夜晚的时候,它才繁华热闹,充满活力。吉庆街仿佛有着双重的性格,白天它就象个端庄的女子,一到晚上6点钟,它便象个青黄不活泼的少年。
再次来到吉庆街时,我选择了晚上七点多钟。七点多钟的吉庆街已经闹腾起来了,街头艺人演出和排档风味饮食已全然进入一派风风火火的状态之中。已然与我白天见到的千差万别。放眼望去,也总共不过170来米长的短街,一条古老的街,繁荣之中不乏沧桑的痕迹。
吉庆街在去年,也就是2002年被当地政府树牌为“中华美食民俗文化一条街”,成为中国第一条获准合法占道经营的市井饮食街。这不能不无小说家池莉的功劳。当然,汇集在这里的民间艺人,也功不可没。吉庆街一涮羊肉老板倒是说了句大实话,“艺人闹热街道,引来食客、游人,带来生意,艺人才是吉庆餐桌‘菜单’上最重要的特色菜。”
行走在这条百余米长的街道,从起点到终点,算起来也有不下200名艺人从事各类乐器演奏、戏曲和歌曲演唱活动,歌声、琴声声声入耳。此外,以擦皮鞋、卖花谋生的人也不下百名。
我挑了一个比较体面的小店坐下,并点叫烧烤羊肉、驴肉、鲫鱼和土豆片,再叫一瓶啤酒。老板真是慧眼,五十来岁的男人,一下子就认出我不是本地人,油洗过一般地脸带着微笑,边忙活着张罗生意,边不无骄傲和得意地向我介绍吉庆街的历史。吉庆街形成于上世纪60年代初,80年代末,一些人在此摆摊经营,出现吉庆街大排档的雏形。
烧烤店老板说,“作为游客,来到武汉,吉庆街是不该漏掉的一站。只有来到在这里来品美味、听鼓乐、看表演,才真正感受火辣辣的吉庆街……”转而还是一脸得意地眯缝着眼睛问我,“认不认识小说家池莉?得了,这么说吧,你总该看过全国热播的电视连续剧《生活秀》吧?!那电视剧就是咱武汉小说人家池莉写出来的……”店老板提起池莉的时候,就好像池莉是他家里的亲戚一样,一脸的得意与骄傲。
正说着,走过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大约是他的老婆,店里的老板娘,看架式比店老板更有权威。人长得倒苗条细致,一副精明能干的德性,不象店老板那样一身肥肉。那女人嘴里嘀咕着,薄薄的嘴唇一会儿嘟起,一会儿横向拉开,说话的速度相当之快,一口的武汉本地话。武汉话同四川话非常接近。我大部分是能听懂的。原来读高中时我们的数学老师就是一口的四川话,死也改不了的德性。因生店里意忙活而责怪他动作太慢,“死要面子活受罪,你哪是武汉人呀,你是从孝感让我给带出来的,一天到晚自说自应自已是武汉人……”男人的底儿被女人揭穿了,男人红着脸抬起头来白了女人一眼后,又冲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板娘以为老板在自说自应,还不知道老板在同我这个外地人说话,于是也扭泥起来。毕竟,她当着外地人泼了自已男人的面子。女人还是挺爱护和维护男人的面子的。老板娘红着脸朝我笑了笑后,“我们武汉人说惯了嘴的……”
男人便趁机小声骂了一句,“你这臭婆娘,狗嘴吐不出象牙来”,便没有下文了,男人总算把失落的底气搬回来了。显然,男人的确如女人所说的,不是真正的武汉人。男人是沾了女人的光成了武汉人的。女人才是真正土生土长的武汉人,要不,怎么叫男人找不出把柄来反驳她的?!男人倒是习惯了女人这样数落他,脸上照旧嘻嘻哈哈的,向下一个象我这样的“外地人”吹上了。
我边吃边不时地去注意观察老板和老板娘,真是有趣的一对人儿,可爱的一对欢喜冤家。吉庆街里好多这样有趣的人儿。
我心情愉快地品尝我的食物,听着琴声、歌声,优哉游哉地喝着啤酒,眼睛四处张望,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简直目不暇接。武汉的MM皮肤白晰,漂亮时尚,身段也标志。既不象南方女孩那样普遍的矮小精致,也不象北方女孩那样高大粗壮。武汉地处华中地区,是糅合了南北两地的特点的。
“你的手机响了,有好一会儿了。”一个穿着时尚前卫的女孩儿从我附近桌旁拿着一只盛着肉串和臭干子盘子,还有半瓶啤酒坐到我这桌上来了,“不介意吧?”女孩儿一直在注意我,眼睛一直在我身上晃来晃去。我注意到了,但并不在意。走在街面上,总是免不得要受人注意的。无论是丑陋的,还是漂亮的,眼睛说了算。
我淡淡地笑笑,伸出一只手示意她随便,边接听手机。电话是雪晴打过来的。雪晴先是非常关心地问,“洛科,你最近过得好吗?能告诉我在哪里?”
我说,“你猜猜看?”
雪晴嗯地,在电话那儿想了一会儿,说,“猜不出。那么,你猜我在哪儿?”
“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