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摆在面前的是实实在在的证据,证明着梅姨娘的过错,她定会毫不犹豫的将人处置。
可是现在却不是,凭借一人的随意几句,就要判定梅姨娘的罪,她是真的做不出来。
王夫人的迟疑在众人眼中仿若可笑至极,胡夫人更是恨不得上前替她开了口,咬牙道:“大嫂,梅姨娘如此糊弄你,打得什么主意你难道还不清楚?将这么个有心计的人放在身边,你过的安稳,你能保证你两个闺女过的安稳?”
弟妹的这番话,仿佛一声响雷,她突然想起芸之这段时间性子仿若有了很大的变法,没有了之前的娇蛮反而带着令人的心疼的懂事,这改变的原因完全就是因为丫鬟暗中的几句胡言乱语。
她望着与她相对的梅姨娘,在她以往的认知中,梅姨娘的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总是柔韧,如此的一个女子,在这片后宅之中,却陪伴在她身边许久。
而此时,梅姨娘眼中的带着的并不是绝望,而是许许的希意,正是如此,嘴边的话语很难说出来。
“郊外有个避暑的庄子,让梅姨娘先搬过去吧。”
一句话,很是出人意料。
只因开口的人,是坐在那久久无言的方志坚,他面色沉着,继续说道:“就当是过去避避暑,等天气变凉后再说。”
“大哥真是心软,要我说就该送到家庙。”胡夫人脸上带着喜意,可对于将梅姨娘送到庄子上的结果,她并不满意。
避暑的庄子就在京城郊外,青砖壁瓦、雕栏玉砌,住在那里极为的舒适,让梅姨娘过去,除了整日里享受一番还有何罪可受?
袖摆下的双手死死攥紧,梅姨娘此时总算无法绷紧脸上的神色,她悲痛的说道:“老爷,奴家是做错了什么,要将奴家赶出府上?”
她不能走,特别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她的离开,世子之位还会不会落在哲哥儿头上,谁也说不准。
特别是现在,她是真的后悔做了这一切,报复了胡夫人是不错,却引起了老爷的猜忌,她就应该再忍耐一段时间,而不是大意的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她双腿挪动上前,泪雨阑珊的哭求:“老爷,奴家求您再查一查,奴家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奴家的命是夫人所给,也是夫人的大度奴家才会有了今日,奴家又怎么会磨灭良知去算计夫人。”
一番哭诉,让人动容。
可惜,梅姨娘摸清了王夫人的性子,却不了解掌管着整个后宅老夫人的底线。
方老夫人冷眼瞧着这一幕,对于梅姨娘她不喜也不恨,犹如一个根本就不用在意的人,如果真要说有什么好注意的,唯独就是她有一个好肚子,为大儿生了两个儿子。
可是,就算是如此,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不管是巧合还是有意的行为,她都不准后宅的事超出她的预料。
也就是因为如此,如嬷嬷知晓她的意思,不管问到的结果是何,都会说那么一句话。
她微微抬了抬头,眼神带着一丝的傲然,她如含冰霜,说道:“既然侯爷开了口,就照着你的意思去办,庄子上伺候的人不少,想来也不会亏待了梅姨娘。”
如一声命下,谁又敢去对抗,梅姨娘却不得不以此相持,她弯下伸腰,真要开口之际,只听到方老夫人缓声而道:“既然梅姨娘要去庄子上,那便将哲哥儿的事办了吧。”
“娘!”
“娘?”
两口齐声,可方志坚与胡夫人一个带着犹豫一个面上心急。
哲哥儿的事还能是何事,老夫人这般说道,已经决定将哲哥儿记在王夫人的名下为嫡子,也便是方府的世子。
如果是其他的时候,弯身埋头的梅姨娘定是会十分的欣喜,毕竟这是她一生梦寐以求的事情,可同时她却能够明白,老夫人这番话语,是在威胁着她,她不得不选择是让自己留在府邸,还是搬去庄子却让哲哥儿为嫡子。
两者放在她的面前,可以说她没有任何的选择,就已经知道该如何去选。
所以,她嘴边的话生生的咽了下去,仿若已经接受了搬出去的决定。
“娘,这事并不急。”方志坚有些头大,他是真的怕了娘每每将这事提起,他道:“您的儿子如今还是壮年,并不急这一时半会。”
方老夫人厉眼一瞪,大朗的话说的很隐晦,她听的却是刺耳万分,厉声道:“你要如何,这都多少年了,你当王氏还能生不成?但凡她还能生,就不会成为今日的局面,这府中就为了这件事已经被搅得鸡犬不宁,你还想如何?”
方志坚哑然,他知道娘的话却是如此,不管背后的人是谁又发生了什么事,最终的因便是嫡子之事,这点他无法反驳。
而这个时候,等待在外面的产婆悻悻然一笑,听到这府中的私密事总觉得有些尴尬,可是她想了想刚才见到的那人,不由小声的说道:“老身瞧着你家夫人的模样,如果不是刚才老夫人那番话,老身还当她此时肚子里已经怀上呢。”
如嬷嬷眼眸一缩,她沉声道:“你说什么?”
产婆心一紧,连忙就是伸手拍了拍嘴,赶紧着解释:“老身说错了话,这位姐姐可别当真。”
如嬷嬷听着屋子里面继续传来的声音,不知为何心跳动的十分厉害,她挥着手让身边一人上前,凑到她的耳边说了几句,又对着产婆说道:“你将话说清楚,我定不会亏待你。”
产婆脸上瞬间带着笑意,其实刚才那话是她故意说出来,为的还不就是贵人的打赏,听着刚刚那番话,恐怕这府上的夫人自己都不知晓怀有身孕的事,如果她说了出来,定会高兴的打赏一些,她便道:“老姐姐也知道老身是位产婆,这谁坏了身孕,老身可是一眼都能瞧得出来,不信您让大夫上门探脉就是,老身瞧着这位贵人的月份还不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