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漫长的时日之中,何止‘辛苦’二字。
夏宁是个能吃苦的性子,亦不是个娇气的性格。
可这会儿听见他说‘辛苦’了,她心中微暖,也不愿回马车里避风取暖,反而挪了挪屁股,往耶律肃的身边靠近些。
两人分离近一年。
虽互通书信,但夏宁却不愿在信中写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眼下,却生出了想要倾诉的念头。
在挨上他时,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马车赶路颠簸,这个姿势实则不太舒服。
颠簸着,脑袋很容易就滑下去。
耶律肃腾出的一只手从她背后绕过,将她稳稳的圈住,好让她靠的舒适些,嘴上虽说:“乏了就进里头歇一会儿人,外头冷,别染了风寒。”
她愈发贴紧了他,手指虚空划着,轻声道:“这条路我来来去去走了无数遍,还有不少树都是我种下去的。看着这些树木挺过了酷暑,撑到严寒大雪也屹立不倒,望着明年春日之际,绿色连绵,陆续有商队顺着这一道儿的绿色前往兖南乡。”
耶律肃听着,不禁觉得有些奇妙。
并非因她的话,而是她话中的心境。
外面风雪交加,气候恶劣,可她的心境平静如一泓泉水,水面还泛着一层波光粼粼,笼住了春意的暖色。
他想了想,问道:“到空空如也的兖南乡安营扎寨?”
语气带着分调侃。
夏宁偏头,眼神有些好奇。
原来他也会玩笑。
她眉眼弯着,嘴角高高扬起,不见丝毫媚色,笑的纯粹灿烂,嗓音轻快,“是呀,我同顾先生说,要造一家最大的客栈,再造几间铺子,卖卖酥油饼、米粮等足够了,其他地方都空着,让商队或是镖队自个儿挑地方安营扎寨。”
她说的头头是道。
这幅无拘无束的神态,引得耶律肃侧首频频看她。
男人眼梢也跟着她天马行空的话语扬着,掺杂了些笑意。
视线对视,那些情绪便再也演不下去了。
她想要继续编下去,可偏偏嘴角高高翘起了,她掩着唇,笑音传出来:“您不信?”
耶律肃笑着道:“不信。”
她伏在他的肩头,笑的肩头细颤,昂起脸看他时,一双眸子熠熠生辉,仿若星辰繁星点缀着,笑着说:“我也不信。”
他们靠坐了许久,低声交谈。
说着近况。
偶尔也说几个逗趣的笑话。
两人对视一笑。
夏宁靠着他,被马车颠簸的眼皮有些发沉,可她却贪恋着此时,不愿进去。
耶律肃问她,“缺银子为何不再信中直接同我说。”
她双手撑在车儿板子上,不再一味依靠着她,将背抵在一旁的马车门框上,眸中含着浅笑,反问:“那您明明知道我缺银子缺的厉害,为何不直接在回信中塞一摞银票呢?”
塞一摞银票?
耶律肃摇头失笑。
“有谁会在信函中塞那么多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