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浮云感知到舒游意的目光盯着自己许久了,睁开眼问:“你不睡吗?”
舒游意不动声色转开视线,说:“睡不着。”
“早点睡。”宋浮云其实也睡不着,但还是说道,“明天还要上学,过两天要期中考。”
“嗯。”舒游意应了,顿了顿,“哥,你是不是高考一结束就要去京市了啊?”
“现在这种情况我当然一考完就得过去。”宋浮云说,“我前面就在想这个事。”
舒游意反正睡不着,侧过身看着他,说:“你想了些什么?能跟我说说吗?”
窗外的雷声也实在恼人,一时半会是无法入眠了,宋浮云就跟舒游意说了下自己之后的打算,包括去林市看看的事。
舒游意听完,撇撇嘴,有点不太高兴地说:“哥,你这未来的计划里就已经完全没有我了呗。”
宋浮云好笑道:“两年后你也成年了,我还要管着你吗?”
舒游意心想,你当然得管着我,我只在你面前这么听话的,但这话他不会说出来,只说道:“我说过要去京市找你的,你不能不管我。”
宋浮云其实没把这话放在心上,他和舒游意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这几年的交集是一场意外,以后舒游意有舒游意该做的事,他也有他该做的事,最多保持联系,偶尔见个面,但不会再有现在这么亲密的关系了。
这样一想,他也有点怅然若失,舒游意是他这十几年来唯一这般熟悉的朋友甚至说是亲人,如今临近分别,饶是他也会不舍。
他叹了口气,说:“行,你来找我,我就管你。”
舒游意暗暗笑了笑,又凑过去一点,问:“哥,你觉得我以后应该学什么专业?”
“看你自己兴趣吧,怎么还问我?”宋浮云说,“或者去问舒总,不过他应该会让你学金融、管理什么的吧,那么大公司你多少还是要管管的。”
舒游意丧气道:“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个。”
“也不是必须要学,他其实也对你挺好的,你想学别的肯定也行。”宋浮云猜他也不喜欢,说,“你要是喜欢艺术或者文学也可以去学。”
“学钢琴的话,我妈不能再来看我在舞台上弹琴,你以后忙,估计也不会来的,那也没意思。别的艺术类我没多大兴趣。”舒游意说,“要不还是学文学去吧……”
宋浮云“嗯”了一声,说:“挺适合你。”
“京市哪个学校文学专业好啊?”舒游意问,“你到时候帮我看看。”
宋浮云斜他一眼:“前提是你得考得上。”
“还有两年,我努努力说不定就上了呢?”舒游意说,“哥,你以后去京市上大学,有空的时候也别忘了线上给我补补课,还是你给我上课比较有用……”
舒游意又说了很多以后的事,宋浮云多半时候都在静静听着,但嘴角不自觉含着浅浅的笑意,似乎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两人都累了才沉沉睡去,早上连宋浮云都差点睡过头,幸好定了个闹钟,第一次起床后有些兵荒马乱,匆忙塞了两口早饭就出门了。
舒文扬那边应该也有联系老师,知道了他的情况,今天宋浮云还被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谈心,让他还是要调整好状态,不要想太多,先把高考这关过了,还跟他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也可以找学校帮忙。
宋浮云早就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功力,这世上除了生死还有什么是大事?
现在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胡秋梅只能活三个月,那他也不能怎么办,生老病死,无能为力,他能做的就是尽他所能让胡秋梅存活最长的时间,纵然还是会悲恸,但也不会执迷不悟。
这些他在哭了一场后都想好了,如今已堪称心如止水,完全能以最好的状态去高考。
五一高三放了一天假,宋浮云又去了趟京市,舒游意还是陪着他一起,他们就去医院待了待,胡秋梅人是醒着,但精神依旧不好,且还是不能与人交流,连对宋浮云也没什么反应。
两人前一天晚上过去,第二天傍晚又飞回澜城,虽然累,但有人陪着好像又会冲淡这样的疲累。
五月舒家的气氛比以前更差了,舒文扬有天破天荒地打电话回来给阮雁,两人大吵一架,宋浮云和舒游意听了一耳朵,知道是和阮家的生意有关。
阮雁的父亲阮仲坤是经纬集团的掌舵人,经纬起步比天盛晚一些,但阮仲坤是业内公认的狠人,手段很硬,只要兴起一个新市场,阮仲坤就会及时出手,要么把对手逼退,要么不惜两败俱伤,业内人都比较怵他。
然而不可否认,经纬如今的发展势头很好,不然当年舒文扬也不能看上经纬而选择与其联姻,两方能合作双赢,避免了被经纬盯上追着咬。
但要说天盛和经纬之间是真的亲如一家那也不可能,其实这几年两家在合作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在竞争,且业内都看得出来,阮仲坤胃口越来越大,野心日益膨胀,已经不满足经纬如今的市场规模,很想从巨头公司天盛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宋浮云学累了的时候出于好奇看了一下经济新闻,有一个专业媒体总结了两方的厮杀,从去年开始,经纬抢走了多个天盛看好的重要项目,而这次舒文扬大发雷霆,则是因为近期天盛有一款比较有名的产品出现了数据安全隐患,被官方约谈,股价也随之动荡,美国的做空机构看准这次事件,对天盛发起十年后的第二次做空进攻,舒文扬在忙于对抗做空机构的时候,身为合作伙伴的经纬非但没有拉天盛一把,反而趁机搞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