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那么严重。”向南心虚没有去看白屿,径直走到自己的房间打开了空调,然后扭头看跟进来的白屿,“你今晚先睡我的房间,还有……我柜子里有衣服,你要是不嫌弃,明天可以先穿。”
“不嫌弃。”白屿边说边靠近了向南,低声说:“你好像突然对我客气了很多。”
向南的心一颤,是吗?很明显吗?他慌张地绕过白屿,边往门口走边说:“已经很晚了,你赶紧休息吧,我去我姐以前的房间睡。”
“可以一起睡吗?”白屿的声音不高不低,一字一句地传入向南的耳朵,“我不做别的。”
白屿害怕向南一个人睡会胡思乱想,会伤心难过。
向南背对着白屿,怔住。
一起睡?
向南察觉到,今天白屿与以往的他有很大的不同,没有了嚣张跋扈,没有了暴躁易怒,向南像产生错觉般的觉得白屿变得温柔体贴起来。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过来睡觉。”白屿先合衣而趟,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看着向南说。
他确实不想一个人睡。
向南犹豫了一会,然后关了灯,摸索着跑到床的另一侧,轻轻爬上了床,顾不上什么洁癖不洁癖的,折腾了太久,他太累了。
床上的两人一左一右贴着床的最外侧躺着,白屿也规矩了很多。
不知过了多久,白屿翻来覆去,还是没能睡着,就在他又烦躁地翻了个身之后,突然在黑暗里听到了些细微的声音,很隐忍,白屿屏住呼吸,又仔细听了听,终于听出来是这什么声音了。
是向南在哭!
向南的泪水浸湿枕头,喉咙里都是些压抑不住的哭声,为了不被发现,他极力地克制,用手紧紧捂着嘴巴,可是他越想忍住,情绪上来的就越猛烈,到最后整个人忍得都有些抽搐。
突然,向南感觉到白屿的手臂伸进了他的被窝里,再接着整个人都过来了,向南惊愕仰头,一时顿住,泪眼婆娑地在黑暗里望着白屿的方向,他没有挣扎,任凭他揽过自己的腰。
白屿把人带入怀里固定紧紧抱住,向南的身体又冷又单薄,白屿伸出手放在他的后背上,一遍遍地轻拍着,并低语,“会过去,都会过去的……”
听到白屿这样说,向南再也控制不住,失控的哭泣和喘息在安静的房间回荡,他不自觉地挪了挪身体,向白屿靠近,头抵着白屿的胸膛,闷闷地声音随即传出来,“小时候,我老是用姐姐剩下的东西,连玩具也是玩姐姐的,爸爸就会跟妈妈说,我是男孩子,女生的玩具不适合我玩,可是妈妈觉得反正都是玩具,男孩女孩都一样,爸爸说不过妈妈,就偷偷攒了钱,带着我去买玩具,他让我自己挑,我第一次行使自己做主的权利,超级开心……”
向南似乎说不下去了,呜呜咽咽地伸出手攀上了白屿的肩膀,攥紧了他的衬衫,将身子蜷缩起来。
过了许久,向南吸了吸鼻子,继续说:“我在玩具店里挑了很久,挑了一辆遥控赛车,当时好像一百多块,爸爸丝毫没有犹豫就给我买了,回到家就被妈妈骂了,说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遥控赛车又不能当饭吃。我到现在还记得不论我做什么事情,爸爸总是会给我充分的支持与信任,他会说,向南,只要是你选择的,就放手去做,不管成功与否,重要的是要学会享受过程……可是……我再也听不到他说他相信我了,再也听不到他喊我的名字说我是最棒的了……我……从今往后,再也没有爸爸了……”
白屿张了张嘴,说不出一个字,只好把人抱得更紧了一些,渐渐地,向南颤抖的肩慢慢平复,直至呼吸平缓,他或许是哭累了,迷迷糊糊地说了好几遍谢谢,便在白屿的怀里睡着了。
房间又恢复宁静,只听到房间墙上的挂钟在哒哒地响着。
早上醒来时,向南发现白屿已经不见了,但是他的手机却在旁边枕头上放着,向南好奇地拿起,不小心触碰到屏幕,手机瞬间解了锁,向南吓的一下子坐起来,他什么时候录入了自己的面部识别?!
手机解锁后是编辑短信的界面,白屿留下了一则短信:向南,公司还有事务要处理,我先走了,拿了你衣柜里的一件外套穿,等你回来,洗干净再还给你,我让王皓尹帮你请了假,你们学校丧假是一周,我也跟贾老板也打了招呼,你好好忙你爸爸的后事,其他的事情你都不用操心,还有,这个手机留着你用。
向南盯着这则短信,看了许久,白屿是对所有人都这样,还是只对自己这样?他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事情照这样发展下去到底是对还是不对,但是,他竟然感觉到白屿有些变了,又或许,是自己变了……
爸爸的丧事忙了四天,向南想到临近期末考试,学生们的课业也不能耽误,就安慰好妈妈之后,与她们道了别,提前回了h市。
h市第一高级中学。
向南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进班上课,刚进班门,学生七嘴八舌的关心铺天盖地袭来:
“数学老师,你去哪了,怎么这么多天都不来给我们上课。”
“是啊,你不知道,除了语文课就是英语课,上的恶心加反胃。”
“我们突然发现数学课也挺有趣的,我们可以随时随地体会到解题的乐趣,动脑的快乐。”
向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学生们最讨厌的数学课,竟然被怀念了,向南摆摆手,示意同学们坐好,“既然你们这么怀念数学课,来,课代表,把这套卷子发下去,抓紧时间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