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落座。
席上,柏舟话少,不冷不热,他们无论夹什么枪,带什么棒,他都接得平稳。
柏提香老老实实吃完饭,便回琴房练琴。
柏衡说:“柏舟,你跟我过来。”
他们去了一家偏厅。
偏厅做了挑高,窗户是装饰,采光不好,进去之后,就知道为什么。
那里挂着柏衡收藏的油画,近现代,国内外都有,一部分因保存不得当,或久远,表面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博古架上也摆着其他古董,鼻烟壶、玉玺、红珊瑚摆件、瓷瓶……琳琅满目,堆金叠玉。
竟将这里设计成小型博物馆。
柏衡拄着手杖,悠悠地说:“知道你从业这一行,我是惊讶的。你妈妈大概没告诉你,我学过很多年,后来也放弃了。不过我水平没你高,也只是当爱好。”
对有钱人来说,油画可以是爱好,绝非赖以生存的谋生之技。
柏衡惊讶的是,柏舟放着金融专业不选,而选这一行。
“现在,你想好,要换条路了吗?”
柏舟看向那一幅幅画的目光,像透过厚重的画布,在望着其他什么。
“得失荣枯,人生营谋。得与失,都是我的路。”
第二十四章
◎美目流转◎
这段日子,柏衡和柏舟父子俩的相处,比过去二十八年加起来还多。
柏舟早慧早熟,他很早就知道父母的关系是不正当的,他几乎没主动联系过柏衡,柏衡也很少见他。
他记忆里的第一次见面,是十岁。
那天放学,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校门口,柏衡半蹲在柏舟身前,柏舟并不怕,迎着他锐利的眼神,不卑不亢。
柏衡说:“我是柏衡,认识我吗?”
柏舟说:“我不认识,但是我知道你。”
他只是被柏衡送到家,手里被塞了张卡,听到柏衡说:“密码是你生日,好好上学。”
柏舟受了,转而交给路婉。
里面有多少钱,他不记得了,不会低于七位数。卡里的钱一直用,一直用,还是剩很多。
总之,在经济上,他们吃穿用度、教育,没得到半分亏待。
但生活里,独自抚养一个孩子长大,路婉受了多少艰难阻碍,多少白眼非议,只有柏舟知道。
有钱人的情人,没名没分的,生下一子,这不是那个时代所能接受的境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