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你外甥女不就是我外甥女嘛。”
何无忧掌握分寸,在适当的范围内大大咧咧,既不会冒犯他人,也显得好相处。
孟水意也仅仅觉得,他和柏舟是两个极端,而无不快的情绪。
何无忧打包了很多,三个人没吃完。
他是个自来熟,席间嘴巴没停过,除了咀嚼,就是在跟孟水意搭话。
柏舟踢了他一脚,“把垃圾收了带走。”
“老大爷啊你,尽会使唤我。”说完还是老实照做了。
孟水意作势要送他们,柏舟手掌按在她脑门上,轻轻往后一推,“好好坐着吧。”
两人一前一后出门,后头的柏舟轻轻地带上门。
孟水意揉了揉额头,这样贴近,他掌心的干燥和温热,毫无阻碍地传递过来。
她抬眼,隐约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似乎提到了她。
然后,随着脚步的远去,说话声也远了。
他们下楼了。
何无忧说的是:“你也对你外甥女太好了吧,你都没这么体贴过我。”
柏舟面无表情地回:“你跟人小孩争什么风吃什么醋?”
何无忧有口无心:“十八岁咯,不算小孩了。”
柏舟偏过脸,看了眼孟水意家,眸色深了深,音调寡淡地问:“你怎么不急?”
“急什么?”
“中午的事。”
按何无忧的性格,早该迫不及待一顿连环call了。
到楼道口,何无忧忽然停了,身后的声控灯因长时间静默灭了,他想了半天,终于说:“我想了一下午,你还是去继承亿万家业吧。”
“?”
“那个柏老板提了个要求,他会助你在美术界,甚至整个艺术圈混得风生水起,前提是,不回柏家。我想来又想去,想不明白他这个意思,于是有了个大胆的推测……”
柏舟开口打断:“你猜得对。”
话在肚子里转了几圈,何无忧到底忍不住:“你真是啊?不是,就是那八点档经典的狗血桥段,流落到凡间的千金,重返,性转了一下?”
“没那么狗血,很现实,也很不堪。”
柏舟低低地冷笑一声,意味不明,听不出是讽刺,还是自嘲。
柏舟无意再多说,抬步先走出去。
明明时间不晚,老式街道的楼房盖得密集、低矮,不远的马路不断有车辆驶过,有不少居民散步、遛狗,或者就是三两聚集聊天,还有隔着老远喊话的。
可路灯投下的暖黄的光线,将他的影子拉得扭曲又寂寥。
孤独得格格不入。
何无忧跟上前,“所以,你是想回去的?”
柏舟面庞的轮廓,在昏昧的环境,模糊了几分,只是他眼睛露出的锋芒,无可遮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