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侦探工作。”斯特莱克嘴里又塞满香肠,含糊不清地说,“你原来不是也干这个吗?后来才外包给我们这样的人。但是她得考虑前途,所以,卡尔佩珀,别让她出现在报道里,行吗?”
卡尔佩珀嗤之以鼻。
“她早该考虑到这点,在她偷取——”
斯特莱克一个敏捷的动作,把那些纸从记者手中抽出来。
“不是她偷的。那家伙叫她今天下午把这些东西打印出来。她唯一不该做的就是把它们拿给我看。如果你准备在报纸上报道她的私生活,卡尔佩珀,我把它们收回。”
“去你的。”卡尔佩珀说着,伸手来抢斯特莱克汗毛浓密的手中攥着的严重偷税漏税的证据。“好吧,我们会把她排除在外的。但那家伙肯定会知道这些材料是从哪儿漏露出去的。他可不是个大笨蛋。”
“他会怎么做?把她拖到法庭,让她把过去五年亲眼目睹的其他见不得人的事全都抖搂出来?”
“这倒也是。好吧,”卡尔佩珀思忖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给我吧。我不会在报道里提到她,但我需要跟她谈谈,行吗?看她是不是靠谱。”
“这些东西绝对靠谱。你不用去跟她谈。”斯特莱克斩钉截铁地说。
他刚离开那个浑身发抖、头脑不清的怨妇,让她跟卡尔佩珀单独待在一起肯定不安全。那个男人曾许诺给她婚姻和孩子,如今她一心只想报复这个男人,在这种强烈愿望的驱使下,她可能会彻底断自己和前程。斯特莱克没用多少时间就取得了她的信任。她已经快四十二岁了;曾以为自己会为帕克爵士生儿育女;现在,一种杀戮的欲望已经牢牢控制了她。斯特莱克陪她一起坐了几个小时,听她讲述那段错爱的故事,看着她泪流满面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在沙发上前后摇晃,用双手抵住前额。最后她无奈地同意做背叛者:这意味着她亲手埋葬了自己的所有美梦。
“一个字都不要提到她,”斯特莱克说,用几乎是卡尔佩珀两倍大的拳头牢牢攥着那些纸,说道,“行不行?即使没有她,这篇报道也他妈的够分量了。”
卡尔佩珀迟疑一会儿,做了个苦脸,妥协了。
“好吧,好吧。快给我吧。”
记者把报表塞进衣服内侧的口袋,大口喝茶,心里想着一位英国贵族即将名声扫地,这诱人的前景使他忘记了对斯特莱克短暂的不满。
“彭尼韦尔的帕克爵士,”他愉快地轻声念叨,“你就吃不了兜着走吧,伙计。”
“你的东家会认账吧?”账单放在他俩之间时,斯特莱克问。
“没问题,没问题……”
卡尔佩珀丢了一张十英镑钞票在桌上,两个男人一起离开了咖啡馆。门刚在他们身后关上,斯特莱克就点了一支烟。
“你是怎么让她开口的?”卡尔佩珀问,他们一同冒着严寒往前走,经过那些仍在市场来来往往的货车和摩托车。
“我只是听着。”斯特莱克说。
卡尔佩珀侧眼看了看他。
“我以前用过的那些侦探,都把时间花在获取手机短信上。”
“那可是犯法的。”斯特莱克说,在逐渐淡去的夜色中吞云吐雾。
“可是——”
“你保护你的资源,我也保护我的资源。”
两人默默地走了五十米,斯特莱克每走一步,都瘸得更明显。
“这次肯定够料。够料,”卡尔佩珀愉快地说,“那个虚伪的老东西一直哭哭啼啼地抱怨企业家贪婪,原来他自己在开曼群岛藏了二千万……”
“很高兴让你满意,”斯特莱克说,“我会用邮件把付费发票寄给你。”
卡尔佩珀又侧眼看了看他。
“读过上星期报纸上关于汤姆·琼斯儿子的报道吗?”他问。
“汤姆·琼斯?”
“威尔士歌星。”卡尔佩珀说。
“噢,他呀,”斯特莱克毫无热情地说,“我在军队里认识一个汤姆·琼斯。”
“你读过那篇报道吗?”
“没有。”
“精彩的长篇采访。他说他从未见过父亲,也从没有父亲的消息。我估计他得到的报酬可比你的账单高。”
“你还没有见到我的付费发票呢。”斯特莱克说。
“只是随便一说。你接受一个愉快的小采访,就可以休息好几个晚上,不用走访那些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