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凡为之一愣,没有想到董纭能有如此荒诞的想法,他强压心中怒火,厉声道:“年纪轻轻竟然说出如此是非不分的话!”
想到明天的道场,现在不能气愤过度,以免造成自己灵智的紊乱,昱凡深吸一口气,尽量使自己冷静,解释道:“你有所不知,耳东生前虽与我是亲兄弟关系,但耳东在闯荡江湖期间,沾染上大量的恶习,这些恶习也被他带到另一个世界,如果接受这个现实,任由他支配董绥的本体,头上的外伤痊愈后,不出三天又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来!一旦这种局面形成,意味着他一世的魂灵做了两世的孽!我作为道家的忠实弟子,岂能容忍这种有违天理的事情发生!”
听了昱凡的解释,董纭也意识到自己的提议欠妥,但是他还是不甘心又提议道:“陈道长,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你的道术高深,能否对耳东魂魄做些束缚,再像私塾先生那样对他进行善的教化,让他以善的形式存在?”
昱凡说:“你死了这份心吧,耳东这种情形存在的时间越长,其行事愈发恶毒。支配董绥的身体做出伤害你们全家的事,也极可能!有时对待恶人绝不能心慈手软,要不然到头来受害的往往是自己!”
董纭再次接受了昱凡的观点,但从亲情上来讲,无法接受尸骨无存的现实,继续厚着脸皮提议:“陈道长,我们从150多里地的董家庄赶来,为地就是看上董绥一面,可是我那老母亲没有一同前来,明天如果出现最坏的结果,相当于家母没有见上董绥最后一面,你看明天的道场能否向后延迟几天,我与大哥带着董绥回家一趟,让家母看上一面再回来?”
昱凡没有想到董纭年纪轻轻如此磨叽,厉声道:“万万不可,我在董绥所住的无尘堂周围布置了摄魂阵,就是防止耳东魂魄携董绥逃走,你还不知,假如现在的董绥真的是耳东支配的话,如果没有经过第七天道场的考验甄别,过了第七天后,以我的道术很难将其控制,其实我现在就十分担心,你们爷仨加上旺财四个人所形成的阳气气场,有可能削弱摄魂阵的束缚作用,我真担心明天、也就是第七天早上升起的太阳照进无尘堂室内的刹那,董绥一旦动了逃走的念头,我是否能够将其降服?”
从昱凡的话中,董先鸣切实感受到对方内心的愤懑与烦躁,他一把拽过董纭,压低声音呵斥道:“我跟着出来,本想向陈道长问上几句,你来凑什么热闹!快回去!”
董纭答应着,非常不情愿转身走向无尘堂,但步伐很慢,歪着脑袋、支棱起耳朵,意图听到父亲与道长说些什么。
为了尽快结束面前的谈话,未等董先鸣开口,昱凡安慰道:“董施主,你我认识多年,我的行事你大可放心,我曾经说过,逆天改命的事我不做,有违天理人伦的事我豁出性命也要阻止。关于董绥的事,也不要像你家董纭那样过于悲观,摆道场甄别董绥的身份,是基于多方面原因,一是打消我与高道长的顾虑;二是阻止像耳东这样的恶魔死灰复燃;三是为道观着想,如果董绥能够潜心修行,日后能担起玉泉观住持之位,让玉泉观香火更旺,也不枉我对他付出的心血;四是为你们董家着想。我说的这些你应该理解才是!”
董先鸣不住地点头连声称谢。
昱凡继续道:“再说,我对董绥怀着很大的希望,你说我能不尽力去往最好的方向争取吗?”
昱凡稍事停顿话锋一转,道:“凡事都有好坏之分,一旦出现最坏的结果,意味着董绥的寿命就是那么长,而我们做的就是还董绥一个公道,将夺取董绥生命的耳东收服,让其永远不要再在世上作孽!”
董先鸣依旧点头称是。
昱凡说:“董施主,你能理解贫道就好,回屋去坐下来与董绥好好谈谈,尽力唤醒他曾经的记忆。还有一点,旺财说的那个偏法是什么,我只知道这两年高栋家的孩子夏天来道观后总会拉肚子,听说每年都是董绥给医好的,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偏法不但治好了孩子的病,还能制服孩子倔强的娘!回去吧,我得忙去了!”
昱凡刚刚转身走出一步,董先鸣上前一步拉住昱凡,恳求道:“陈道长,如果明天是最坏的结局,我求你一件事,能不能给董绥留个全尸?”
昱凡转身的刹那,恰好看到已经走出几步远的董纭侧着身子试图向这边靠近,董纭显然看到了昱凡在主意他,即刻停了脚步,但没有回屋的意思,很明显他是想听到自己对董先鸣问题的回答。
昱凡心头为之一惊,忽然意识到什么,他十分清楚,即便压低声音,以董纭的个性,待董先鸣回无尘堂后,一定会想法设法问出自己对董先鸣地回答,于是他干脆提高声音,对董先鸣、更是对董纭说:“我说过,最坏的结果就是尸骨无存,没有其它选择。道场一旦运行,就开始了一种不可逆的流程。董施主,我劝你心平气和地接受明天的结局。”
只听董纭抬腿在地上跺了数脚,依据落下的力度发出的响声,昱凡感受到董纭作为年轻人通常所具有的遇事不计后果的冲动和遇事不加考虑的暴躁。
竟然当着两位长辈的面做出失礼的动作,说明董纭的行为方式主要是受情绪支配而不是遇事冷静思考。有这样一位暴躁的年轻人陪在董绥身边,还不定闹出什么乱子,仔细回味董纭方才说的话,反复强调希望让其母亲看董绥一眼,十几岁的旺财为了兄弟之情能不畏艰险连夜返回董家庄,作为成年人的董纭有马作为交通工具,趁夜深人静之际还不定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董纭的行为提醒了昱凡,为防不测,必须给董绥再做些防范。
像昱凡这种拥有高深道术的道士,会随身携带数件功能不同的护身宝器。
董纭的行为让昱凡想到头后发髻上的一件宝器,一对灵石。这对灵石的神奇之处在于佩戴者可对灵石加持不同的功能。
这对灵石一枚大一枚小,灵石的神奇之处在于,灵石的主人可以随时唤醒灵石的不同功能并加持对应的能量,大个的由主人佩戴在发髻上,小个的佩戴在对方发髻上。
昱凡从发髻上解下灵石,向其加持了可探知行踪的能量,即两块灵石距离超出一里时,也就是无尘堂到蒲凡斋的距离,昱凡即刻能从大灵石中获取相关信息。
昱凡将大个灵石重新戴在头上,将小个灵石攥在手心,拉着董先鸣的手往回走,边走边说:“为了防止意外,我这里有颗灵石需要戴在董绥的头上!”
三人的床铺已经铺好,旺财正在与董绥交谈,见师父返回,旺财闪身一旁,问:“师父,您怎么又回来了?”
昱凡提高声音以便让屋里所有人听到,“明天是关键的一天,为平安起见,我将这个灵石戴在董绥的头上,至于起什么作用,就不说了。但必须说明的是!”
昱凡顿了顿,目光转向董纭,继续道:“危险的话说在前面,如果有谁试图从董绥头上摘下,这个灵石不但能伤到董绥,还能伤到摘下它的人!”
昱凡又转向董先鸣,“董施主,在这间屋里,你是长辈,董绥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昱凡将灵石戴在董绥的脑后发髻上,又将包扎伤口的粗布向下拽了拽,恰好将灵石盖住。做完这些,与董先鸣招了招手,急匆匆地出了无尘堂。
董先鸣意识到昱凡给董绥戴上灵石,显然是防着董纭,至于说这块灵石有什么危险,董先鸣并没在意,他认为在这间屋里,不论是谁给摘下来,都是自己的亲人,昱凡对董纭再怎么不满意,也不会用类似暗器的东西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