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若平时胡闹也就罢了,这个时候你怎么也跟着添乱?府上这么多人,哪里就用得着你陪我了。”平宁郡主看见齐国公,气就不打一处来,平日里没个正行也就罢了,这种时候还来添乱,“我不同意,现在不是你辞官的时候。”
齐国公气定神闲,拉过平宁郡主的手,把她额头边的碎发撩到一旁,深情的望着平宁,“夫人,那你说什么时候才是辞官的好时候?”
“总之不是现在,官家新继位,朝中新旧之争闹得热火朝天,你如今辞官,留元若一人在朝堂,我如何放心。”
“不,夫人错了,”成婚多年,齐国公鲜少反驳过自己,平宁倒是要看看他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夫人是宫中大娘娘的养女,那我自然算是大娘娘的半个女婿,是当之无愧的前朝旧臣,更何况我在户部待了这么多年,朝中哪一笔钱不经我手?如今新朝刚立,官家怎会允许如此重要的部门在我这旧臣手里。”他将平宁搂进怀里,“我知道,你从小跟着大娘娘长大,如今十三团练入京,本是过继给了先帝,也该称大娘娘一声母亲,可二人因着政见很是不和,你心里为大娘娘不平,可夫人,两宫失和,不是咱们能掺和的进去的。”
平宁郡主又岂是不知,这国公府就是看着光鲜罢了。国公府和襄远侯府都是武将世家,而朝中重文轻武几十年,若非如此,国公爷又怎么会弃武从文在户部一待多年,元若甚至从一开始走的就是文官的路子。
大娘娘没有孩子,待自己如亲生女儿,可是,自己还有一个家要顾着。若是只有她自己,她可以为大娘娘舍掉性命,可如今,元若和如兰刚刚成亲,他们还那么年轻,自己不忍,也不能让他们压上自己的性命,压上国公府一府的性命去赌。
平宁郡主缓缓闭上眼睛,顿时泪流满面,“过几日,我想进宫,去看看大娘娘。”
“好,到时候让元若媳妇陪着你去,大娘娘还没见过元若的新妇呢,也该让如兰去给大娘娘磕个头。”齐国公轻柔的拭去她眼角的泪,“你放心,大娘娘乃是官家的母亲,不会有什么事的。”
“不,你不懂,”平宁郡主摇了摇头,看着齐国公,“大娘子这辈子无儿无女,先帝年轻时候又盛宠张贵妃,大娘娘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能握在手里的也只有权利。这不是寻常人家嗣子和母亲争家产,政见不和,朝堂之争,争的是权,是利,政治斗争哪有不见血的。”
思及此处,平宁郡主明白齐国公为何要辞官了,他是想退出这场政治斗争,可是元若呢?“不行,你若是辞官,那只留元若一人在朝堂,我如何放心。”
“夫人当局者迷了,我是名副其实的旧臣,可元若不是,他入朝不过一年,无甚根基,入得也是御史台这清水衙门,看着好看,听着好听,手中却无实权,官家巴不得元若好好在那位子上待着呢,还能彰显出对勋贵,对旧臣的隆恩。”
“再说了,我都识趣的把位置让出来了,官家于情于理也不会为难元若,只怕还要加恩。”
平宁郡主还是不放心,“可是元若还那么年轻,性子又耿直,御史台监察百官,我怕他得罪人。”
“夫人呐,元若已经不是在你我面前吵着要糖吃的稚子了,都说成家立业,他如今已经成家,也该去朝堂闯一番自己的事业了。”他目光平静却不容置疑的看着平宁,“夫人,你,也该学着放手了。”
“之前的事,虽说是元若年少不懂事,可夫人难道就没有不是的地方吗?是,元若是我们的孩子,可是,他也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日子要过,有自己的小家要顾着。如兰是夫人亲选的儿媳妇,以后这国公府也是要交到他们二人手中的,我们不可能护着他们一辈子。元若纯孝,可我们也不能以此绑着他一辈子,让他事事听我们的,更何况,我们做父母的难道就都是对的吗?”
“哼,现在说是我错了,当初你怎么不拦着我?好人净是你做了,我却是独断专裁的母亲。”平宁郡主生气道。
齐国公忙赔笑道,“夫人可别冤枉人,我哪里没有拦着?只是夫人当时不是说了吗,男主外,女主内,元若的婚事自是有夫人一手包办。”
“怎么,我包办的不好吗,如兰这个儿媳妇,你难道不满意?”平宁郡主不耐烦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不就是想劝我,我老了,该让位了。人都说老而昏聩,行事会有不周到的地方,也该把府上内内外外的事情交到他们小两口身上了。”
“夫人一如当年般冰雪聪明。”齐国公油嘴滑舌,忽而又叹气,“唉,元若什么时候有孩子啊,以后咱们两个老的都在家里,也太无聊了些。”
“哼,有了孩子也不让你抱。”平宁郡主气他,“乖孙女自然是跟着我,才不找你呢。”